蔺知柔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她阅读速度极快,一目十行地将三封信读完,又从头开始一字一句地细细咀嚼,仿佛这样可以将点滴的温馨美好从字里行间挤出来。
来回读了好几遍,她意犹未尽地将信纸叠好放回函中,然后从箱笼里拿出文房,展纸研墨,开始写信。
她先给家里写了封信报平安,接着想给师父回信,拈着笔想了半天,却不知该写些什么。
想说说一路上的风景和逸闻趣事,转念一想,柳云卿从西京一路游历到江左,见闻自然比她随计赶路广博,写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想写几句关切之语,又觉刻意,何况才听说了柳云卿的身世,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越发觉得难以下笔,她迟疑了半晌,最后还是先把给阿铉和宋十的回信写了。
给他们写信便容易多了,她平日话不多,写起信来也简洁,三言两语把要说的说完,又添了几句路途见闻,凑满一尺来长,三下五除二就把两封信写完了。
她对着空白的笺纸发了一会儿呆,最后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和柳云卿同样公事公办的口吻报了平安,请师父保重身体。
写完信,她将几封书信托付给白稚川,整理了下东西,便依着自己的节奏按部就班地备考。
试官换了人,文路也要跟着改,她花了一个晚上读了薛舍人最为推崇的几篇六朝骈文,将原定计划作了调整。
贾九郎虽然是以拖油瓶的身份借宿在白稚川这里,可短短两日后已俨然有了喧宾夺主的架势。
他和白稚川两人臭味相投,倾盖如故,一致认为蔺七郎才是不可理喻的那个。
贾九郎全然忘了当初软磨硬泡时说的“切磋学问”,镇日与白稚川切磋吃喝玩乐。
要不是贾九郎年纪小,恐怕白稚川上平康坊花天酒地也要带上他。
蔺知柔知道他州府试时帖经不行,无奈之下以诗赎帖,以为他省试前至少会把这块短板补上,谁知道他浑似忘了这回事,一路上也没拿出经书温习,到了京师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蔺知柔不爱管人闲事,乐得他去找白稚川聊天别来缠着自己。
三日后,两人去户部磨勘举状和家状,古代没有身份证也没有户籍联网,家状上的外貌描写往往十分笼统,给冒籍替考创造了很大的空间,被揪出来的大多是心理素质不过关,自己先心虚露怯了,这才叫官吏看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