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渡“啧”了一声:“无妨,你不用怕我阿兄,他看着凶神恶煞,其实最是好糊弄,你来了就知道了,东宫里的规矩没那么大,何况他也想见见你。”
蔺知柔想了想,没再固辞,她向白稚川的朋友道了歉,又对白稚川道:“有劳世叔把行李带回延兴寺,待小子谒见了太子殿下再做计较。”
要按韩渡的意思,大可不必这么麻烦,反正早晚要住进去,何必多费这一趟功夫,然而蔺知柔说什么也不愿意这么大剌剌带着一车行李去,韩渡拗不过她,也就作罢了。
韩渡在车上躬身对白稚川揖了一揖:“今日腿脚不便,就不叨扰白先生了,改日再叙。”
说罢他对蔺知柔伸出手:“七郎与我同车罢。”
蔺知柔和他关系亲近,他还是“贾九郎”的时候打闹两下都不算什么,但如今已经道破了身份,当着一众侍卫随从的面,她当然不能这么逾礼。
韩渡明白她的顾虑,没再坚持,让侍卫给了她一匹马。
蔺知柔骑马走在车旁,韩渡就撩开帷幔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
冬日的暖阳洒在街道上,两旁的树秃了,只剩枝桠,时不时有车马从旁经过,扬起阵阵尘土,即便贵为皇子也难免弄得灰头土脸。
然而韩渡只是不以为意地挥挥手:“没几日就到岁除了,接着就是上元,到长安那日说了要带你去逛街,我可记着呢!”
蔺知柔不由一笑:“我也记着呢。”
韩渡眉眼一弯:“这样说话多好,往后没有旁人在,你我还是如往日一般相称如何?”
蔺知柔瞥了他一眼:“还称你贾九么?”
韩渡尴尬地摸摸鼻子:“我姓韩名渡,家中行三。你唤我三郎就是了。”
他顿了顿又道:“贾九郎生得歪瓜裂枣,一脸麻子,实在比张十八也好看不了多少。”
提到贾九郎,蔺知柔生出几分好奇:“你冒名替考。那贾家如何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贾家本就是商贾,也无官可丢,那真的贾九郎大约数年不能考进士,但那小儿笨得很,让他考也考不中,”韩渡无所谓地道,“倒是那心上任的扬州大都督府长史难辞其咎,大约要罚半年一年的俸禄。”
说起来那位李使君还是蔺知柔的伯乐,就是因为他赏识她阿兄的诗,高县令才会举荐蔺七郎参加神童试,这才有了蔺知柔的这番际遇。
李使君家大业大,别说罚个半年一年的俸禄,就是罚个十年八年也无关痛痒。不过韩渡冒名替考又在殿试上大放厥词,显是毫不顾忌李使君的颜面。
蔺知柔一想就明白了,这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和太子多半不是一路。
“第一次见你时,你身边不是还有个‘姊姊’么?那甄二娘呢?”蔺知柔又问。
韩渡笑得没心没肺:“他呀,还在六合县呢,贾家信不过我,把他扣在那儿,也不叫他闲着吃白饭,每日让他劈柴担水,若是让韦家人知道,贾家准得遭殃。”
他又补上一句:“他叫韦恪,是太子少詹事韦鸣的次子,他人仗义,身手好,又没什么心眼,最是好相处,待他回京我给你们引荐。”
蔺知柔:“……”人仗义又没什么心眼,所以才被你坑得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