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盎本想置身事外,但令狐湛也不是吃干饭的,见不得他袖手旁观,他只得尴尬地笑笑:“愚弟骑术不精,不过令狐兄既然发话,愚弟不敢藏拙,自当奉陪。”
说罢他也召来一名仆从,向他道:“去将前日新得的那匹骢马牵来。”
令狐湛意外道:“贵妃赐你的追风乌呢?”
冯盎目光一闪,解释道:“那马前日得了病。”
令狐湛不以为意地点点头:“突厥马娇贵,确实难养些,追风乌是难得的宝马,别死了才好。”
说话间,四皇子方才派出去的小书僮悄无声息地回到主人身边。
四皇子压低声音问道:“找到韦馆主了么?”
“回禀殿下,”小书僮答道,“馆主去宫中议事了。”
四皇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小童的运气着实不好,太子和三皇子不在也就罢了,偏偏最是方正严厉的韦学士也不在,剩下的学官根本压不住兰陵长公主的独子。
他瞥了眼蔺知柔,目光微微一动,他看起来镇定自若,但脸颊比先时白了几分,多半是在虚张声势。他心里微微有些不落忍,但是不可能为了东宫一个侍读去得罪兰陵长公主府和冯贵妃,暗暗遣人去通报韦学士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不多时,令狐湛和冯盎的仆人牵来了马,令狐湛等人向主事的学官知会了一声,换上胡服马靴,便出发前往东宫的校场。
学官不敢拦他们,只得让教习骑射的武官前去盯着些,以免出什么意外。
崇文馆众生大多处于最好顽好动的年纪,又个个家世显赫,如何能错过这热闹?一个个也不急着归家了,跟着令狐湛等人一起去了校场。
令狐湛之所以爽快地答应在东宫比试,也是存着让蔺七郎在众人面前丢丑的心思,自然不会阻止他们前去观睹。
到了校场,众人看到令狐湛的两匹宝驹,个个忍不住赞叹。这个年纪的高门少年没有不爱射猎放鹰的,看见如此好马自然两眼放光。
蔺知柔打眼一瞧,只见那一白一黄两匹马骨大筋粗、神骏非常。时人崇尚连钱马,所谓的“连钱”是指旋花毛形似连钱,而凝霜白正是难得一见的“白马紫连钱”。
那匹名为“流霞骠”的黄骠马膘肥体壮,比白马还高大一些,鬃毛修剪得整整齐齐,梳作三条辫子,额前鼻端和两颊悬着金杏叶,配着虎皮鞯(音jian,尖)和宝钿金装鞍,连系带上都镶嵌、悬挂了许多金叶子。
与令狐湛的马比起来,冯盎的连钱骢马就没那么惹眼了。
令狐湛让仆从将三匹马牵到近处,看了看冯盎的马,“啧”了一声:“我道你又寻摸着什么好马,脖颈不够细,腿又太细了些,比你原先那匹追风乌差远了。”
冯盎面露惭愧:“追风乌是贵妃所赐,自是比不得。”
令狐湛毫不掩饰自己的得色,抚了抚黄骠马的背脊,转头问蔺知柔:“你看我这匹马如何?”
蔺知柔不动声色:“小子眼拙,不擅相马,只觉此马神骏非常,令人目眩神迷。”
令狐湛得意一笑:“你是外行人,眼睛自然只盯着闹装,一会儿骑乘上,你就知道它实实在在的好处了。”
东宫校场是太子、三皇子平日习弓马骑射的地方,侍卫有时在此练兵,周回五六里,可以尽情驰骋。
令狐湛对蔺知柔和冯盎道:“跑三圈决胜负如何?”
两人都无异议,令狐湛从仆从手中接过凝霜白的缰绳,抬了抬下颌:“事不宜迟,上马罢。”
蔺知柔看了看黄骠马,这马虽是供少年人骑乘的马驹,但对她来说还是太高了些。她深吸了一口气,拽住缰绳,正要去踩马镫,黄骠马忽然嘶叫一声奋起前蹄,幸好她早有防备,迅速避开,没被烈马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