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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秦白这里接待了一位客人。或者说的更准确些,这位客人是主动邀请来的。他就是浮山所副千户郭可道。
到了此时,明初设立的军户制度已经完全败坏。这里就说一个机构臃肿问题,按朝廷制度,每个千户所有正千户一名、副千户两名、所镇抚以及下属吏目若干。但事实上朝廷一直有封赏,总有仗要打,有军功就要升官。而封赏的军职又是世袭的,不可能降职撤销。于是到了现在,内地每个千户所的正千户,少则四、五,多则七、八。而副千户更是十几人到二十几人不等。已经远超原有的编制。
如此一来,肯定会出现一个问题——究竟谁坐上这个位置?
而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因此卫所内部就形成了各式各样的土规矩。有强势点的一直被某家垄断,延续着父子继承;有排排坐每家轮流几年;有派出继承人比武打擂台的;有通过武举获得朝廷武职的;甚至还有投票合议实行“民主”的?反正是五花八门,似乎各种制度都能在这里找到。
顺便说一句,当年戚继光就是想通过武举。然而中了武举人后,戚继光就到北京赶考武进士。恰巧倒霉遇上俺答十余大军南下,包围北京城。朝廷下令停考,所有武举人一律授武职上战场。于是就开始了戚继光传奇的一生。
当然,这些世袭n世祖武官往往就是内斗内行、外斗外行,打仗什么的是完全靠不住。朝廷也明白这一点。因此对那些关键的卫所,有时候兵部会安排“空降”,指定一个指挥使或者千户什么的,来了个有经验的武官,加上带来的一些亲兵家丁,起码能恢复些卫所的军事职能吧?
不过,这样的空降同样会有后遗症。那些指挥使、千户同样也是世袭,落地生根后,人员就变得越发臃肿。不过官僚主义嘛!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只要眼前不出事就好。朝廷就是得过且过,反正有麻烦也是将来的官员去头疼。
因此像浮山所这里的千户、副千户,其实已经没留下什么武官的模样,或者成为大地主,让军户耕种卫所的军屯,或者索性经商做买卖。
而浮山所所处的位置,就是现代青岛市这一带,属于沿海地区,靠海吃海,平时军户就会煮盐补贴点家用。然而黄俊的盐帮势力实在太大,那些煮出来的盐根本就没有其他地方可。当然,盐帮也不会赶尽杀绝,对沿海的那些卫所也会收购一定的量。因此,这位郭可道副千户就从军户手中收取零散的盐,再运到井家庄贩卖。然后从井家庄采购些日用品,贩卖给自己的千户所里的军户。
应该说,如果不看郭可道那个从五品武官的官身,他其实属于那种很不起眼的小走商。因此今天被秦白主动邀请,就显得诚惶诚恐。确实因此,郭可道根本就没把自己那个副千户当回事,认为秦白这个勇胜的大当家,要比自己的地位高得多。
而今天直接就安排在了梦仙居。因此当秦白热情的相邀郭可道入座,他已经是受宠若惊:“白二爷,有啥事您请吩咐。只要在下能做到,保证没有二话。”
秦白笑容满面:“郭大人……”
“不敢不敢。您当面,怎么敢称大人呢?”
“呵呵,那好,郭爷……”
“真不敢,白二爷,您就叫我小郭吧?”
“那……郭兄?呵呵,郭兄,我这里确实有事想让您帮忙。无论这事能否做成,我这里都有二百两的谢礼。别嫌少,如果事成之后,会另有厚礼相赠。”
郭可道越听越是冷汗直冒,他心中在想,不会要我一起做个惊天大案吧?可我只会收收租做做小生意,你这个白二不会找错人了吗?
胆战心惊中,秦白继续微笑道:“郭兄,不知你知否?新年的时候,兄弟这里收了不少人,总要把他们安置好。所以就想买块记地,能让他们有个落脚的地方。反正在价钱上肯定不会让卖家吃亏。不知道你们浮山所里是否有?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其他卫所也行?”
郭可道一听,原来是这样的事,就暗中松了一口气:“白二爷……”
“呵呵,郭兄,别客气,你我兄弟相称。”
“哦哦。白……兄弟,真不瞒您,我们卫所的军屯田早已经分完,其他卫所也基本如此。不是不肯帮忙,是真的没有啊?”
卫所的那些武官早已经把那些军屯田当成私产,把军户当成佃户,每年都能吃租。而且沿海的卫所都是瘦田,出产并不高,因此那些武官就特别看中自家分到的田,绝不肯往外卖。
“郭兄,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要那些能种田的土地,只要能够造房子住人。不过地方要大,越大越好。”
如果说,江南老家是秦白个人的退路,现在他就是想要为勇胜寻找一条退路。本来还想再缓缓,没想到居然出现了刺客事件,一次一下子就变得迫在眉睫,于是就寻找到了郭可道。
然而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本来秦白还以为,出钱买地天经地义,可是打听了一圈,却发现并不容易。这年代的地主根本没什么投资渠道,因此对土地都是那种只进不出,根本就不往外卖,你出再多的钱也不愿意。
因此,秦白只能把主意打到了卫所的军屯田。而且登莱的卫所都处在沿海地区,真有不对,也完全可以出海逃亡。
而一听秦白的要求,郭可道立刻就来了精神:“如果这样的话,咱们千户所倒是有块地方。就是偏僻点,不知白兄弟有没有兴趣?”
由于沿海的冲积,海岸线不断往海里延伸,因此浮山所每年都会多出一大片的滩涂。如今青岛的位置,还是几座海上的小岛呢,根本就没有与大陆连接。因此浮山所什么都不多,就是这样没有用的滩涂地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