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源微一迟疑,“成!不过……倘若史氏再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史老弟……你可别怪我下狠手了。”
“倘若如此!”史候爷仰头一口把酒饮尽,明明是前朝的极品御酒,但喝入他口中之时却是说不出的苦涩,他果决道:“不用老哥哥出手,我自己会先解决了她。”
他老了,没这能耐能再给大丫收舍了。
“呵呵。”贾源笑道:“史老弟家里连‘珠胎毁月’都有了,要让史氏安份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珠胎毁月这四个字,史候爷脸色微变,他是知道自家婆娘拿了不少好东西给大丫,万没想到竟然其中竟有珠胎毁月。
“想想先皇后之死……”贾源顿了顿,比出了三根手指,“再加三成!”
二成加三成,便是五成。
史候爷苦笑,“贾老哥,你当真是要了我的命啊!”
贾源回以一笑,“史老弟,这可是你全家上下的命。”
在史家付了不少代价之后,贾史氏终于能回去贾家,仍旧是贾家的正房太太,只不过此后再也没有贾家的管家权,就连她原本安插在贾家的人手也尽数被送到庄子上。
如此一来,她这个被斩了手脚的荣国公夫人,当真和摆设差不了多少,气的贾史氏在家里闹了一回脾气。
“这样女儿回去还有什么意思。”贾史氏泣道:“贾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你还好意思闹!”素来疼爱贾史氏的史候爷头一回怒了,“你在贾府里做了什么事儿你自己难道不知道?”
这次要不是他付出了史家在金陵的一半土地,只怕大丫莫说是回家继续做她的正房太太了,只怕贾源那老小子一狠心,整个史家都得被拖下水了。
“父亲!”贾史氏虽是有些心荒,但仍倔强的回道:“女儿做了什么?”
见贾史氏死不认错,史候爷冷冷的回了四个字,“贾家公库!巫蛊之祸!”
贾史氏的小脸瞬间白了。
史候爷只觉得心累,“以后你好自为之吧!为父这次为了你,可说是连小半史家都赔进去了。”
当初如果不是有心想将大丫推上皇后之位,他也不必让人用珠胎毁月来暗算先后,没想到圣上伤心过度,竟然停了选秀之事。
大丫当不成皇后,只好嫁给了贾代善,更没想到大丫竟然用这么宝贵的香毒来暗算姨娘,让贾源那只老狐狸捉到把柄,害他不得不把金陵的千亩良田平白给了贾家。
再怎么擦屁股也是有限度的,他不是只有大丫这么一个孩子,这三个月的精神煎熬,他也是受够了。
史候爷叹了口气道:“以后你也别指望娘家人再帮你什么,为了这五千亩良田之事,你兄弟也不是没有埋怨,以后……你自求多福吧。”
那怕老大与老二素来尊敬大丫这个姐姐,但整整五千亩良田,史家的大半财产就这样没了,两个儿子说不埋怨是不可能的,他们也得顾顾两个孩子的心情,以后大丫就得靠自己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贾史氏脸色微变,自从那五千亩良田的赔礼之事一出,原本待她还算恭敬的两个弟媳妇顿时对她换了张脸,就连母亲对她也有所怨言,甚至就连送来的膳食也差了许多。
眼下爹娘还在都尚且如此,要是爹娘不在了……
一瞬间,贾史氏绝望的发现,这娘家……不再是她的依靠了。丈夫离心,儿子不亲,娘家无依,除了手里的一点子嫁妆之外,她还剩下些什么?
贾史氏混混愕愕的就这样灰朴朴的回到了贾家。当她回家之后,史家兄弟两人都有些想放鞭炮庆祝的念头,这段时间,不只是史候爷夫妇熬的狠,他们这些小辈这些日子也极不好受。
这外人的闲言碎语也就罢了,史家的家产一口气缩小了大半,史老大与史老二一想到这事都尽不好受,特别是史老二一想到这事,便有一口气喘不上来,哽在喉咙之感。
他做为嫡次子,本来就继承不了多少家产,家里的财产一下子少了大半,他将来能分到的更加少了,因着这事,老二夫妇平日里望向贾史氏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史候爷也是明白,除了暗地里给史老二多留了些自己的私房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希望自己多活几年,多多扶持扶持老二一把,不过他万没想到他的一番慈父之心引起了史老大的不满,好好的一个史家从此分崩离析。
四年后。
简奶妈捧着新沏好的茶走进西厢房中,此时的贾故正教着贾赦与简皓习字。
虽然贾故早就断了奶,但简奶妈与简皓无处可去,贾源和贾老太太念着简奶妈照顾贾故这些年来当真是尽心尽力,于是商量过后留下了简奶妈,反而放了胡奶妈走。
胡嬷嬷虽有所不满,但贾老太太直接把胡奶妈这些年来的表现略略一说,胡嬷嬷也没了声音,只能乖乖的把胡奶妈领回家。
不只简奶妈做了贾故的奶妈,就连奶兄弟简皓也成贾故的小厮,横竖一只羊是赶,二只羊也是赶,贾故平日里的大半时间就用来盯着这两个皮孩子念书了。
贾史氏不能管事,平日里安排在荣庆堂里的人手也被斩断大半,贾老太太不敢不尽心养育贾故,贾故小小年纪便给他安排了教他读书的白先生。
白先生虽是个落地举子,不过这学问倒不差,更难得的白先生有志于实事,从家乡赴京赶考时,一路上曾细细了解民情,对民间的风俗民情倒是颇为了解,尾尾道来,倒是让贾故也长了不少知识。
不只贾故佩服着白先生的知识,白先生亦对贾故暗暗称奇,他本就打定了主意要从官,自然得对各地的风俗民情有所了解,免得做了官之后,因为不了解民情而被底下的衙役所欺骗。
但贾故一个生长在国公府里的公子哥,又如此年幼,究竟是从何处得知这些民情呢?而且要论细致之处,比他还了解几分,好似曾亲眼见过一般,这份知识又是从何而来呢?
虽是好奇,不过白先生也明白这高门候府之中,有些秘密最好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于是便按下好奇之心不提。
贾故虽然平日里无论是动作与说话都比旁人慢一点,但在这种时候,成年人的思维总算开始发挥作用了,先生所说的东西,只要说上一遍,贾故便可以明白,而且还能举一反三,也总算摆脱了痴傻之名。
相较之下,贾赦读书进度就跟个正常孩童没什么两样,若是不跟贾故比较还好,一跟贾故比较,小贾赦顿时被秒成了渣渣。
因着贾故有些呆傻,动作也有些慢半拍,贾老太太每每提点着他要保护哥哥,让贾赦小小心灵就以保护哥哥为已任,结果那知道哥哥不但不傻,而且还比他聪明的多,这下子贾赦就不干了,觉得自己被哥哥骗了。
一开始贾赦还有所不满,又听了小厮的话,跟贾故闹起了小脾气。不过在贾故的‘爱的小手’之下,贾赦又乖的连个屁都不敢放了,不但大哥会打他的小屁股,晚上还要被白团子碎碎念,几次下来之后,贾赦变得再乖也不过,标准的贾故说东不敢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