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电话的钟熠得到了稍许安慰,爬起来把自己的画板从画包里抽了出来。
里面还夹着几张他画的素描。
高中前都是在纸上画的,高考后买了数位板好在电脑上作画,钟熠本来是想假期好好熟悉一下的,结果抱错这个事砸来,这两个月他都晕晕乎乎,不知不觉便搁置了。
想到这儿,钟熠把数位板翻了出来,还是崭新的。
心情郁闷,干脆决定接下来适应下自己的绘画新工具。
连上电脑,钟熠习惯了下笔刷,点开桌面的眼型素材,开始临摹。
画完审视,其他的都还好,唯独桃花眼线条不太对,多看一会儿,钟熠蓦然惊觉自己画的是季霖的眼睛,而非素材图。
钟熠:“……”
想擦掉,又纠结,拧巴一阵最终还是把图保存了。
一边保存还一边想,如果事情能妥善解决,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要一张季霖的照片,或者他拍一张对方也行。
那么好看的眼睛,不当素材,可惜了。
再临摹两套眉型和唇型的素材,钟熠心情好多了,做喜欢的事,总是开心的。
这点微末的愉悦保持到他关机,把数位板放进书包里,看到录取通知书时。
钟熠展开那张上京大学的录取书,前面是自己的名字,后面的专业,却是“金融管理”四个宋体大字。
黑白分明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专业的事情还拖着没解决呢。
自打来了上京,钟熠总是觉得自身像是身处旋涡之中,平时还好,只觉得烦心事多,盼着都解决了便就好了,今天……钟熠今天觉得这种生活的涡旋要把自己淹没殆尽了。
轻叹口气,因画画带来的愉悦消失,钟熠把录取通知书放回原位。
想着,明天该去再问问大伯专业的事了。
一夜无眠。
次日钟熠起来,钟父钟母就郑重给他道了一次歉,说昨天不该一边等他一边就和季霖商议起这件事的处理方式,该等他到了再开始,没有给予他应得的尊重。
这事儿昨天钟睿和他解释过,其实谁都没有报着结婚的念头去谈,三家的关系在那里摆着,都想着,左右最后就是一些经济补偿……但季家两兄弟吵了起来,在争吵中交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钟熠到的时候,场面俨然已经失控了。
道歉诚恳,郑重到有些拘谨,钟熠能从父母两人不同的眼中,看出相同的小心翼翼。
其实从找到他起就是,钟父钟母对他的好总有种说不出的谨小慎微。
想亲近,又怕他抗拒,这种矛盾钟熠能感觉到。
甚至他爸(养父)对钟睿也是如此,好像生怕他们对新的父母接受不良一样。
钟熠每次面对这种情况,总是会忍不住的想让他们别这样,但内心又深知,抱错二十年,彼此生疏才是正常的,亲近不是短时间能达成的,一切还得交给时间。
对这样的亲生父母,钟熠说不出重话,况且听叙述,昨天的问题也不在他们,他们其实和自己一样,也是痛苦和不能接受的。
钟熠态度好一些,钟母当即保证这种事下次不会发生了,会把他当成年人对待的,钟熠想让钟母不必如此,对着那双关怀备至的双眼,生分的话又咽了回去,只伸出双手把钟母和钟父拽着一起,说该吃早饭了。
面对钟熠的亲近,父母显然都很受用。
钟睿见此,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笑着帮钟熠抽出他的餐椅。
但他们没在家吃上早餐,隔壁大伯的儿子钟琦过来,请一家人过去吃早饭,钟父钟母说不去,碍着是长辈,钟睿带着钟熠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