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醉了,方铮也没有在人前出丑,只是脸稍微红了些,对冯轻越发周到了些。
方铮空腹喝了酒,哪怕喝了汤,一时也没减了酒气,就在方铮替自家娘子夹了第三筷子的鱼肉,还仔细挑了鱼刺,而后放在冯轻碗里,看着她吃下后,他轻声一笑,而后伸手,打算摸上自家娘子的脸。
手在快要碰到脸上时,冯轻快一步,抓着他的手,握在手心,冯轻拉着方铮起身,红着脸跟桌前的其他人说:“相公喝醉了,我先带他去休息,娘,你们慢吃。”
“那成,我给你两留点饭菜,等三郎醒了,你们再吃些。”方蒋氏也心疼儿子。
冯轻应声,带着方铮回屋。
这回喝醉的人听话顺从,冯轻牵着他往回走时,方铮也老老实实跟在走,回到西屋时,屋里好几个月没住人,有一股子味道,倒不是霉味,不过是长时间锁着门,屋里东西又多,有些闷罢了,冯轻先让方铮坐在书桌前,自己去找了新的被褥跟盖的被子,整理好,这才帮着方铮脱了外衫,让人坐在床上。
方铮安静地随自家娘子摆弄,只是看着冯轻,嘴角噙着笑。
就连醉酒都让人喜欢。
想着上回醉酒的模样,冯轻不禁好笑地问:“相公,你到底还有多少面醉酒后的模样?”
眨了眨眼,黝黑的眸子似是萦绕着一层雾霭,里头只有一个小小的人,方铮习惯地抓着自家娘子的手,笑道:“娘子。”
“嗯。”
冯轻扶着他躺下,替他除了靴子,拍拍他的腿,待他自觉抬起腿,眼睛却仍旧没离开自家娘子分毫,又唤了一声,“娘子。”
“我在。”冯轻忙的满头细汗。
等缓下来后,她坐在床边,手仍旧被方铮握着,冯轻心又软了软,“相公怎么了?”
“为夫说过,要给娘子最体面的日子,为夫会做到的。”方铮认真地说。
“我相信相公。”冯轻拍拍他的手,原来相公也是有压力的,冯轻倾身,红唇碰了碰方铮的唇。
花了小半个时辰,冯轻才将方铮哄着睡着。
哪怕睡得熟,方铮仍旧紧紧抓着冯轻的手。
难得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冯轻舍不得拒绝,就这么靠在床头也睡了过去。
许是顾忌着喝醉了的方铮,外头说话声不大。
等冯轻醒来时,已经到了半下午,方铮还在睡,不过脸不如先前那般红了,她慢慢收回手,悄然出了门。
外头龚婶他们都已经离开,院子里已经被拾掇干净,方蒋氏跟金姨正坐在灶房门口,头对着头,一边洗东西一边说笑。
方蒋氏先看到了冯轻,她笑道:“饿不?锅里的骨头汤还热的,娘还给你做了你喜欢的鸡蛋饼,快去吃点。”
走到灶房门口,冯轻才看到方蒋氏跟金姨是在洗萝卜干。
“这些都是你龚婶拿来的,晚上我给你炒点,萝卜干就着粥最好。”方蒋氏做的酱菜是一绝,这萝卜干炒的也好吃。
村里多数人家在起萝卜的时候除了窖藏一些,余下的全部都会做成萝卜干,能吃上一年半载。
“对了,你龚婶还拿来了山芋干,她晒的好,你要是喜欢,没事也能嚼两块。”山芋干需得晒的干干的,这样才不会生霉,平日馋了,还能当成零嘴。
村里人虽吃的不如城里五花八门,不过他们自有法子做出些城里人看不上的零嘴。
冯轻先喝了一碗汤,吃了一块鸡蛋饼,而后才拿着快山芋干,放在嘴里磨着。
冯轻没想到红薯在这里也叫山芋,按方蒋氏的说法,这里普遍是叫芋,不过因东留村的人会在后山上整理出一小片地来种,便干脆叫山芋。
当然,后山这里也不是谁都能种的,需要交银子。
方家当年太穷,可没银子种这些。
这山芋干可是被龚婶晒的透透的,嚼着费劲,不过却自有一股甜味,让人停不下来。
“金姨,咱们这里虽然不如荆州城里繁华,不过胜在这里青山绿树多,空气足够好,没事还能去后山走走,说不得就能抓到野兔野鸡。”
“我很喜欢这里。”来到这里让金姨有一种回到自己家乡的错觉,她怀念,也惆怅。
不过有熟识的人在身侧,倒没有多难过。
冯轻端详金姨,见她说的不是客套的话,这才安心。
哪怕才认识没几天,方蒋氏跟金姨都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