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没有回复,她现在有些想回一个“好。”但又立即被自己恶心到,想干什么呢?都是要跟别人结婚的女人了,不要这么惹人厌烦。
她查看他的朋友圈,竟然更新了,时间就是“刚刚”,这也太巧了,那是一张照片,她一晃神以为自己看错了,再定睛仔细看,是真的——是霞光市——白祁回老家了?照片视角是鸟瞰整座城市,陈依觉得太眼熟了,当她将这一副画面与自己回忆中的一幕幕相互比对时,终于在找到相同视野时,心脏轰隆隆乱响起来。
这里是十七岁的他带着她爬上废弃的信号塔,所见到的那一幕。
白祁给照片配的一句话是:“你知道吗?等晚霞来的时候,看起来就会像烤焦的面包,很美的。”——“我知道啊。”陈依不觉间竟自语出声。
陈依捂着嘴,试图控制住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以及眼中快要涌出的泪水,“你有病啊?你跑去那里干什么?你能不能——”她眉头紧锁,痛苦地说,“能不能不要叫我想起你啊。”
她还是那个陈依啊,层层铁甲之下,不过是一具玻璃造的人,哪有什么成长,她的一切坚强,不过是迫不得已啊,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今天,是什么无形的波浪将她一寸寸往前推送,再回忆起来,她几乎都忘了,只觉得白祁在那个雨夜里问她,“我们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抬起头,看见迟诺正从不远处一个街道拐角出现,他先是站在路口左右张望,然后见到了陈依的到车,便立即露出了大狗的笑容,挥动的手臂像是甩动的尾巴,陈依立即抹了抹眼角的泪,见到他正冲自己跑来,赶紧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仪容,下了车去。
8
陈依与迟诺一起朝名为顺心海鲜酒家的三层小楼走去,她问:“所以俩老太太是怎么又吵起来了?”
“本来今天是出来逛街,想给我妈妈买点儿东西哄她开心的,想着就放阿姨一个人在家不合适,你妈妈就是我妈妈嘛,不能区别待遇,而且带她们一起出来玩儿,指不定能增进一下感情,我就邀请阿姨一起出来了。”迟诺脸上写满了焦虑,所以语气也很着急,“就最开始俩人在看衣服的时候,还挺融洽的,互相帮着挑,不知道怎么就聊起了我俩什么时候结婚,是不是先办酒席,说着说着,就说到不知道现在酒席什么行情了,要不去看看,俩人就沿街挑起了饭店,最后找经理了解情况的时候,一言不合就吵起来了。”
进了酒店,还没到二楼,就听见熟悉的吵架声从包厢房里传出来,迟诺不禁往后推了数步,走在了陈依的身后,她苦笑一声,抬手敲了敲门,是一名女经理给开的门,她脸上写满愁云惨雾,见到陈依后便闪现出一丝得救了的意思,“你好,是两位阿姨的女儿吗?请你劝劝阿姨们别吵坏了身子。”
“陈依,你来了,你看看这人像什么话!”周碧云等不及陈依走到自己跟前来,便隔着一张硕大的桌子,将手中一个很重的大红本子从她那一头摔到陈依那一头去,气急败坏地说,“今天我这老脸就为你撕了,你看看这个老婆娘是怎么不拿自个儿当外人的,咱们没必要再跟她客气。”
“姐姐,说话就算不能客气点儿,好歹也说点儿人话吧?”姜琼端坐在一张椅子里,阴阳怪气地说,“咱们以后可不就是一家人吗?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我不拿自己当外人,你应该感觉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