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想来,委实不现实。
程知相信,文蓁是这般想的,也是这般做的。她必定是晓之以理,劝过她父亲。
只不过,晏五其人,可是无利不起早。他没事,没利益,怎么会为着傅家名誉、为着傅家遗孤出力做什么?
晏五是燕地长官,在燕州城说是只手遮天,可不为过。若是傅家孤女对他有用,那留着一条命,也不过是一句话的简单事儿,何必这般麻烦?死牢里的替死鬼,多了去了。
今次这番见面,说是周谦,却有可能。
周谦这人,帝王之姿,不失气度,品性谈不上纯良,却有做人的底线。
他聪明睿智,胸有沟壑。他眼光独到,自信非凡。他心系天下,顾全大局。
自己曾经吐槽过周诩,中立的武将只要不靠向对手,以秦氏的名声,以武官对文臣的怨恨,他们天然就会亲近你,何必去死磕?
而周谦,想来也是这个意思,他就是这般去做的。他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只需要在恰当的时机,展露出他的魅力与峥嵘。
能与秦氏周旋,能令秦氏改口的,对傅城、对傅家心怀同情、敬重的,程知不妨大胆一猜。
“多谢殿下!殿下仁德!”
……
“唉,谦若是早知如此,必定早早赶赴燕州,三登傅府,求得小姐,这也不至现下被动。”
“……”哎嘛,这位仁兄,你说话可得注意着点。你这样讲,可是会有歧义的。
我可是有媳妇的人。
不过,说来差点忘了。这货,可还是我媳妇的未婚夫。
呵,好一个未婚夫。
以你的立场,以你对晏五的态度,你和文蓁也做不成夫妻。日后,你可是要做皇帝的人,这个婚约,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程某人,既是认可了你,奉你为主,那么,为君分忧,乃是臣子本分。
你的未婚妻,那就交给我来操心。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周谦。
这个回答,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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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独白:
周诩:我身为大周皇子,身份尊贵,聪慧有决断,从深宫到军中,自成势力,为何会有人以看智障的眼神看我?不想混了么?
周谦:大周皇子?聪慧有决断?请以我为标准,谢谢。
程知:聪慧?智障?智商在线与否,请以我为标准,谢谢。
胡荣:……可怜。
……
周谦:好生不要脸!为君分忧?臣子都这样子分忧,那皇帝的后宫还不翻了天去了?!
“……”听起来,如此有道理?!
……
半晌之后。
周谦苦笑一声,“小姐莫做试探。
我周谦,不是周诩。我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周诩他是我兄长,纵然我与他立场不同,眼下也是生死性命之争,可我,不会以暗杀之法,行刺客之事。我可以堂堂正正地打败他。
这个皇位,我志在必得,非我不可。我有的是手段,没必要去用如此令人不耻的。”
“殿下,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自古大位之争,只有输赢胜负,哪里来的君子操守?何况,是截杀,不是行刺。”
“……”截杀,行刺,不是差不多?你这建议,和之前同周诩提的,有什么本质的不同么?哦,虽然看起来十分靠谱,确是可行。
“小姐深谙人心,讲的很是令人心动。
然则,我周谦的答案,还是,不。
周诩他纵使再不济,品性才能不足以为君,可他征战沙场,从军多年,杀敌无数,若是消息属实,那岂不是,我周谦令他间接死于异族之手?
成王败寇,纵然我日后杀他,他也是大周皇子,是夺位失败,是愿赌服输。我绝不容许,借刀杀人,借异族之刀杀人。
我大周皇族,大周官员,大周子民,再怎么争,怎么斗,也是我大周内部自个儿的事情。
再者,燕北乃大周门户,燕北以南,再无像样的天堑关卡。
大皇兄在军中颇有势力,其一旦在燕北出事,若然事态失控,若然军中哗变,若然等不及我旨意下达,若然众军来不及整顿,那届时,该当如何?
我以为,国之大事,当审慎为先。
我以为,以小姐胸怀手段,断不会轻易以燕北冒险。
……”
……
程知定定地与眼前这个人对望。
半晌之后,起身,俯身一礼,“某愿为殿下驱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小姐请起,得小姐相助,乃谦之幸。”
……
“小姐大才。
谦与大皇兄不同,若是易地而处,若是外患还未如此逼人,必取小姐之策。
悄然领军,轻车简行,奇袭京都,迅速平定乱局,落实名分。不动则已,动若雷霆。
大皇兄势在军中,长于武力,而短于权谋。
秦氏盘踞朝堂时日久矣,党羽密布,利益关系错综复杂,着实不适宜同其慢慢耗着。容其纠结势力,徒生变数。
谦若是大皇兄,必定以“除奸佞,扶朝纲”为名,横扫京都,将秦氏核心成员一网打尽,历数其祸国殃民的罪状。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同时,强调秦氏势大,手段毒辣,排除异己,有但凡为求自保附贼之辈,可既往不咎,容许戴罪立功。
刀锋在前,名分既定,名正言顺的皇子,无人与之相争,又不欲展开大清洗。届时,再挑出一二文臣,作为表率,大加拉拢安抚,便可暂时平定局面,稳住人心。
朝中之事可再徐图后计,多年痼疾可再慢慢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