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后,悠悠接上,“只是,殿下方才有言,‘古今欲成大事者,皆为懂得因势利导,甘冒奇险之辈’。
高收益,素来伴随着高风险。既要想占着好处、一击必杀,又想要从容身退、安全无虞,哪里有这般好事呢?
这终归,是要冒些险的。”
“……”
“殿下,尽吾志也,则无悔矣。我傅徵,当仁不让。”
……
“……好。
傅徵,我周谦方才说过,我引你为知交,视你为肱骨。你当为国士,身负不世之才。
我等你回来,与你一同拨乱反正、肃清天下,与你一同根除痼疾、与民生息,与你一同乘胜追击、扩大我大周版图。
……”
……
“殿下,您曾经有言,‘何来未婚妻?贼子约定,如何作得了数?’。
殿下,您这是从未承认过,与晏家小姐的这一场婚约么?”
“……啊?”
“殿下,我此番行事,虽说心下有了计划,可是毕竟危险重重,生死难料。殿下既言,引我为知交,视我为肱骨,那么,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意欲托付于殿下。”
“……小姐请说?”生死难料?你也说的出口?你方才不是始终一副淡然寻常的姿态,怎么这会子,又是仿若托付后事的样子?
而且,“晏家小姐?”这又关晏家小姐什么事?怎么又在纠缠这个晏家小姐?这个时候提她,是几个意思?
“殿下,我先前曾恳请殿下,请殿下将晏小姐视作晏氏长房之后,请殿下从来只将晏小姐当做是晏氏长房嫡次孙晏正巍的长女。
而今,我再恳请殿下,请殿下,以臣妻之义待之。”
……
“……啊?什…什么?”周谦目瞪口呆,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什么臣妻?谁的妻?”
程知目光灼灼,抿唇不语,只定定望向周谦。
……
作者有话要说:
周谦感慨万千:我等你回来。
程知十分感动:谢谢!请帮忙照顾下,那不被你承认的未婚妻,我的妻子。划重点,我的妻子。
周谦一脸懵逼:……?!
……
预告一下,周谦同学可是一个见多识广的皇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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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知:王化之下,皆是天家子民。好些汉胡混血,不是生存堪忧,不是备受歧视,不是活如猪狗么?那么,便使得汉胡一家。
胡汉之别?血脉归属同文化认同的冲突?自我怀疑?自我否定?陷入迷茫?不知前路?没有关系,通通没有关系。我们来搞民族融合嘛。同一个国度,就不要分彼此了嘛。都是同胞兄弟,和谐友好共同发展嘛。
这是程知解决问题的逻辑。大概没啥毛病?你看,没有什么胡汉政权,只有大周,媳妇可以继续挥洒才华,为国尽忠嘛。
周谦噎了一噎,深呼吸数下,平复心绪。
“傅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我知道,我很清楚。”
“……你知道,赤兀极是一个怎样的人么?”
“我知道,我很清楚。”
“……那你还做这般打算?
你这是,仗着你身手不凡?你这是觉得,你出入千军万马,也是寻常事?”
“殿下,我姓傅。”
“那又如何?你是傅家小姐,是名冠燕北的千金才女。外界倾慕你才名美貌的郎君,不知凡几。……”
那是胡虏!是蛮夷!是男人!你可是女子!入虎穴这种事情并不合适,纵使你不是普通女子。你不明白么?
“咳,”不能同她这般说,“你只是傅家小姐,赤兀极为何会信你一介女子?”
“呵,”轻笑一声,“等他亲眼见到了我,他自然会信。”
眼见周谦额际紧绷,青筋凸起,程知心下涌起暖意。这话都不过脑子了。
眨眨眼,慢悠悠地补上,“便如殿下。”
“……你?!”
周谦今个儿可算是长见识了。
“我周谦,和他赤兀极能一样?
我爱才惜才,视你为安邦定国的贤者。可是他,你红口白牙地去引他入局,你是打算依仗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还是打算凭借自己堪称绝顶的武艺?”
“都有。”
“……”
“殿下,”程知一声叹息,“我姓傅。
我傅家忠义传家。我傅家家训,存忠义于心,著功勋于国,以‘仗义行仁、扶危济困’为己任。我傅家子弟,尽忠报国,保境安民,皆是不惧鲜血,无畏生死。
殿下,辞让之心,礼之端也。然而,仁人君子,唯独不可让的,是责任。身为傅家后人,我傅徵义不容辞。
殿下,论事成把握,我是最合适的。
殿下,唯有我。”
“……”周谦闭了闭眼,长叹一声,“傅徵,你乃国士之才。
此事,还并未到不可转圜的地步,也不是非你不可。以你之才,想必还有更加稳妥的法子,为何非要去以身犯险?
傅徵,我引你为知交,视你为肱骨。日后,无论是平定外患、解决内忧,还是诛除贼子、稳定朝纲,拨乱反正,肃清天下,都还大有可为。你何必如此?”
“殿下,”程知正色,肃然道,“我傅徵,生于燕北,长于燕北。
我眼见燕地百姓,因着北胡掠边,许多村子遭难,家人离散;许多良田荒芜,财产无踪。我眼见胡人烧杀抢掠平民,奸淫凌辱女子,罪行滔天,恶行累累。
殿下,我不甘心,我不愿意。我不想就这般寻常击退胡人,犹如前辈那般。
胡人纵然败退,还能休养生息,还能卷土重来,凭什么?那些被他们残害的无辜,怎么没有重来的机会?
……
殿下,我愿以此为契机,最大程度地消灭胡人的有生力量,让他们再也没有能力越雷池一步。
日后,待到殿下内事无忧,便乘胜追击,彻底将北胡纳入版图。
……
我煌煌大周,只需要温顺臣服的家犬,而不是暗藏獠牙的恶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