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光召也有吃惊。在果然如此之后,是对顾绥所说的这些时日进步的惊诧。这何止是进步,这个速度,这个进境,说一句脱胎换骨也算不得夸张。
是以,吃惊过后,崔光召脱口接上,“我还以为之前是顾大人深藏不露。”
“诶,”程知摇了摇头,“定州之时,乍一见着崔公子同顾小姐,我是免不了诧异。只是,当时各为其主,任务在身,又怎么能藏着噎着。”
“我修习的功法乃是义父亲传,蒙义父指点,进步快了一些也不是不可能。”指了指崔光召,语气颇为感慨,“崔公子你且看你自己,你就该知道,你们这般天授之辈,是难以用常理度之的。”
话音落下,程知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嘴角勾了勾,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她内力聚成一线,向着崔光召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说起来,在某种意义上,我或许要唤崔公子一声崔师叔的。”
“……你?!”崔光召一直维持的镇定自此破功。他霍然起身,茶水打湿了半边衣袖,他指着程知,你了半天。
……
片刻之后,见着程知好整以暇的模样,再接收到身旁两道担忧询问的目光,崔光召定了定神,反应过来。顾绥方才这一句竟是在传音。
顾绥称呼崔光召为师叔,不是不可以,从她姐姐那边,论辈分是可以这么算的。可连着顾绥提及原朝的上一句,就着她传音只叫一个人听见的举动,崔光召就不可能简单天真地往最理想的方向去想,去认为顾绥这是在表明身份。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就说她真知道了难道会越过她嫡亲的姐姐,向他崔光召传音么。
那这是个什么意思?除此之外,在何种意义上,她还能唤一声师叔?顷刻间崔光召脑中冒出了一个答案,虽然理智上并不相信。
收敛神色,崔光召衣袖一震,瞬间烘干了水渍。拉了拉椅子,复又坐下。
“顾大人,你为何会这般说?是…原厂督有说过什么么?原厂督又是否知道你今个儿会这般同我说?”
最好是想多了。
天元宗旧事,事涉宗门声誉,崔光召作为天元宗弟子,尚且是近日才自宗主柳渭南处得知,顾绥又怎么会知道?若是原朝说过,原朝对顾绥提这个做什么,而顾绥此刻同自己几人接触的始末只怕就更为复杂。可若不是源于原朝,…不是的话,崔光召就更不知道顾绥是打哪听来的,弄这出是要做什么了。
崔光召是早在同原朝交手前,就知道原朝即是闵行渊、是昔日天元弟子的。崔光召的修为同原朝一脉相承,成氏要以崔光召为马前卒,自然要提前让他知晓原朝深浅。程知估摸着进度,按照先公后私、先怨后仇、层层递进的顺序,小皇孙都出来了,此刻怎么着崔光召也应该知道了。
果然,有他这一番反应佐证,程知也就确定了。
程知这会儿行事只是念头一生、恰巧为之。原朝的身份以及过去,提不提不打紧,程知真正想要透露给崔光召的,是天衍录相关。
有了天衍录的份量,顾绥有了能够接触天衍录的本事、有了想要窥探天衍录的心思,才好表明立场,崔姐夫同顾姐姐才会接受顾绥继续留在原朝身边。日后同成氏反目,程知在他二人面前,也才能够有更多的说服力。
“有些事,义父不曾明说,但要是有心,也是能够推敲出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