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准备的,时机能不好么。”
程知轻哂,撇了撇嘴角。所谓枭雄者,“骄悍雄杰之人,强横而有野心”。成焘两点都齐活了,确可称一句枭雄,只是,对这样一个毒蛇人物,程知观感着实有些微妙。
对天下对至尊的追逐,这不算什么。毕竟人或多或少都有点野心,他只是目标大了点。凶狡权智,不择手段,也不算什么。这年头自诩上位者的,大体如此,成焘是其中佼佼,只是说明他厉害。可若枭雄者只具备这两处,未免霸气有余霸道不足。
撇开身份私仇,撇开天下安定,程知对这种一味倚重阴谋、隐于人后的人本身,也是没什么好感的。
“就是那么回事。不是人心思定么,就让他安定不起来。现在皇帝怒,大臣忧,上上下下疑神疑鬼的,这一池春水可不是搅浑了?虽说本来也不清,也就那副德性。”
咳,还是不加收敛。听得程知寻常随意的语调,再见她眉目间的轻慢,徐文蓁抖了抖唇。只是,顷刻之后,却又翘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君臣有道,徐文蓁自是敬皇帝的,可问题是那做皇帝的人,威望品行却不足以使人敬服。
这个家伙,徐文蓁挑了挑眉,倒是处处门儿清,连着把皇帝的心思也揣摩得很好,也难怪得皇帝青眼了。徐文蓁瞧得明白,不管皇帝是怎么想的,不管这节点皇帝还同他那位东厂提督之间存有什么龌龊,他会挑上顾绥,至少说明顾绥办事皇帝是满意的。
“三皇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是有查出来,再顺应皇帝心思的?还是只走个过场,就顺应皇帝心思了?”可不是顺应皇帝心思么。顾绥使得三皇子之死,同前次她掺了一手的齐王巫蛊事件一般,有了一个差不离的走向。如果不是小皇孙的消息突然冒出来,情势陡然怪异的话。
“这会儿小皇孙的事情一出,皇帝可还有心思?”徐文蓁想来是被程知带坏了,这后头一句竟也带着调笑。
“怎么死的啊?”接上徐文蓁的问题,程知幽幽一叹,“同他太子长兄一般死法。”
“……什么?”徐文蓁一愣,讶然出声,“这么说来,流言传出的竟是不假?可三皇子分明、分明?”
“分明什么?分明身上有伤?”程知笑了笑,“三皇子确实,若是太子被称作暴毙,那他也就是。区别只在他胸口多插了一把刀。流言嘛,真真假假的,有讲到实情也不稀奇。”
“……啊?”
“那刀是死后插的,做成的死前状。干这事的,就是流言里头提到的,有名有姓的那两个人。”
这整个查案过程,除开对三皇子具体死法的探究猜想,没法说、不能解释之外,其他的倒是都能提。
程知想了想,依着对杨端、对原朝的交待,同样把当时现场的情况徐文蓁给描述了一遍。因着是徐文蓁,心下放松,也就没多少注意讲究,放纵自然了些。诸如一些尸检、伤痕、残迹、口供等等,间或夹杂着几句自己的看法意见。
“嘛,就是这样了。皇帝让我查案,我把我查出来的拿去回禀复命,后面怎么看、怎么想、怎么处置,那就都是皇帝自个儿的事了,可是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