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如此。
程知略一思索,估摸着成豫的性子,眼前这个很可能是他布下的候补生力军,派来照应、把控事态发展的。未过明路的先天不好叫原朝发觉,这才隐匿了修为。既然这样,那还有比不作先天的先天更好的陪练对象么。
气劲袭来的速度很快,顷刻间,程知衣袖内的半条手臂已结出白霜。她兴奋不减,不闪不避,左手固掌,抵于右手手肘内侧。而后,寸寸推进,将那寒气向回逼退。
这一下,与程知相峙之人真要大惊失色了。只他面上有伪装,瞧不出来。
程知可不管对方是怎么想的。她一身功力始自勤修苦练,承自天地相生,悟于往昔所得,破于生死之际,循环转化,牵引互寓,她已得灵光。她与先天的区别,是在对内息的容纳。便如江河之于大海,单纯内力的冲击,不足以使她跨过那一步,她还需要凝实锻体,还需要契机机缘。只是若单论内息运转,以天地之力为基的程知,时至今日,或许已不输任何人。
程知内力精纯,源源不绝,寒气在二人拉锯间逐渐后退。待到行至刀上,程知忽地手腕一抖,便带着刀身寒霜直直刺出,平常向前一送。
这一刀,是程知有感于先前崔光召大巧若拙的那一剑。崔光召的剑,飘渺仙灵,似有黄钟大吕,程知的刀,却暗含霸道,似要横扫。万刃刀光,绵延后势,如山峦压境,惊涛拍岸。见到程知还手的那个人,死死顶住了先天本能,用上了他眼下显出境界的全部功力,才勉强接下了这一招。
感受到那熟悉的、对方无力控制之下泄出的几丝先天气息,程知眼眸弯了弯,对自己的修为、进度,对自己这些时日的刻苦勤勉,表示了满意。
对面那人退了好几步,脚下一坠,将将卸去气劲,定住身形。他此刻再看程知,眼神已大为不同。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这个人,一时又是想到原朝,又是想到成焘、想到自己。目光闪烁间,忽地一滞,莫不是东厂还藏了这么一个秘密武器?观此人战力,说不得也是隐了境界?
这人由己度人,思及原朝权势之盛、手段之绝,什么天材地宝、练功所需或许也能搞的来。世间秘法五花八门,此人说是从小跟在原朝身边养大的,那年纪轻轻到这程度也不是不可能。而她近来声名骤起,亦或许是原朝有所谋算。
他此刻细思起来,也忆起眼前之人有被世子成豫特别关注过,便是今次临行前,还提了一句顺带的吩咐。有世子重视,他又是受命来明确原朝深浅的,那这么个情况、这么个猜测,稍后就有必要向世子回禀了。
他这会儿有些犹疑,想再进一步探探这个人,又唯恐显出先天气息叫原朝发觉。虽说那人离的远了,关注点也约莫不会到这来,但这是成王父子的死命令,不好出差错。
……
正当这人在进退之间,掂量要不要再同程知继续纠缠的时候,前头有点距离的某个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剧烈闷响,打断了他。
那个方向有先天在交手,他知道是柳渭南同廖开,起先听着动静时还没反应,还是瞧着程知转头跟着转头的。这一下,可又愣住了。
这动静出于先天之手还属寻常,可他明明瞧见,杵在声响边上、离得最近、还能好好站着的,是个修为只能算是不错的女娃娃?而巨响过后,是大火呼的燃起,黑烟滚滚向上直冲,他心下惊呼,这、这是什么?
很明显,这就是程知借徐文蓁之手送去的原始炸一药包了。而这会儿扔出炸一药包的,也显然就是一马当先、手快果决的顾知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