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年轻人也就和他儿子差不多大,当了父亲,上了年纪,心也跟着软了。

“坐下吧,”傅锐章笑容可掬地说,“打听我的行程,花了不少心思吧。”

石柏垂下眸,浓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神色,声音有点不易察觉的抖:“没想到您这么平易近人。”

傅锐章哈哈笑起来:“机会都留给有准备的人,别紧张,你年纪也就和我儿子差不多大,作为长辈,怎么会为难你。”

听傅懂一脸慈爱地谈起自己的儿子,石柏重新平静下来,公事公办地说:“知道您时间宝贵,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石柏侃侃而谈,傅锐章从一开始的感兴趣,很快又意兴阑珊,忍不住出口打断他:“虽然国家明令禁止种族歧视,但是,不会有人给‘奶血人’花钱的,自从‘禁止堕胎’的法案成立,大数据统计过,百分之六十的家庭都会选择扔掉不健康的孩子。

傅氏集团不会把资金投在明显没有回报的项目上,当然,构思是好的,这项技术如果换个研究方向……”

“如果是亲生孩子呢?”石柏忽然打断他,“傅懂,您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如果您有一个奶血人的儿子——”

傅锐章皱起眉,不悦地打断他:“没有这种假设!我怎么会生出那种残废!”他陡然拔高了音调,一改方才温文尔雅的长者风度,倒像是被石柏无意中踩到了痛脚似的。

宾客们纷纷看过来,窃窃私语声,压过了石柏忽然捏紧拳头的脆响,而等他再次抬起眼,已然换上了满眼的歉意:“抱歉,是我唐突了。”

据说傅家大少投资了一个综艺节目,人就在鹏城,他是顺道过来看儿子的,所以,今天可算是傅锐章的私人行程,没有严格的时间限制。

石柏长袖善舞,不过几句话,又把傅锐章逗得心情大好,临别时,还多加了一句:“我说的方案,你可以再考虑考虑,说实话,我欣赏你这样的小孩儿,期待跟你合作。”

被人叫做“小孩儿”,石柏有点不适应,他朝傅锐章露出营业式假笑,道了别,心里却想:我今天十八岁了,从来没有被长辈这样亲切地叫过一声“小孩儿”,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听到,真是讽刺。

他转过身,把手里虚虚地捏着的东西,自然塞进皮包里,大步流星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