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家里就剩我一个活人,我给哥哥打电话,给爸妈打电话,给警|察打电话,可是都已经太晚了。”

“他们绑了安安要钱,爸爸什么条件都答应了,可他们转手还是杀了她,然后随手丢在垃圾场里。”

卫星河浑身发抖,整个人情绪又开始异常,“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记得她死时脸上那种错愕的表情,她穿着一件很漂亮的白色蕾丝裙,脚上穿着妈妈新给她买的红皮鞋,像个真正的公主。她太小又太单纯,以为自己遇到的都是好人,可能根本没想过会有人杀她。”

“妈妈在那之后就生了病,没两年就去世了,爸爸也没能缓过来,整天都颓废不肯出门。”卫星河满脸都是泪,“我常想,如果我当时站出来保护她就好了,或者他们本来想绑的人是我,只是看到安安后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卫星河抖着唇看项飞,“我这些年总是梦到她,梦到她被人拖上那辆车,梦到她的红皮鞋,梦到她问我为什么不站出来,为什么不保护她。”

“我对不起她。”

项飞安静的听完他说完,中间一句也没有插嘴,只是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然后坐到床边给卫星河擦眼泪,这次他下手的力度知道放得更轻些,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弄红。

“你说话啊。”卫星河看着项飞,急切的抓住他的手,似乎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一样,“我是不是特别自私恶心?”

“为什么你要对自己这么刻薄呢?”项飞给他擦完眼泪后,终于说话了,“你那时才八岁,自己都是个小孩子,在那样可怕的场面里做出什么都是对的。”

“没有人会苛责一个八岁的孩子。”项飞握住卫星河的手,“就算你不是八岁,是十八岁,你也不能做到更好了。”

“你那时就算站出来又怎样?你家保镖都干不过那些拿|枪的歹徒,你一个小孩赤手空拳就行了?只不过就是垃圾场多了一个尸|体,你父母哥哥更痛苦些罢了。”

卫星河摇头:“可我到底还是没能帮到她,我竟然连动都不敢动!”

“你知道吗,你保护好自己就已经是尽到义务了。”项飞把卫星河的脸抬起,直直的对上自己的眼睛,“你把自己保护好活下来,很多人都会感激你。”

“你父母,你哥哥,你嫂子,你侄儿,你爷爷奶奶,还有……我。”

“安安的死并不是你的错,如果你非要找一个责任人的话,你全家都有责任。”项飞温和的说,“你父母不该在那天出门参加宴会,你哥哥也不该跟自己的朋友一起打球,正因为他们所有人都不在家,所以没能及时在第一时间补救一切。”

“我想,他们所有人内心已经自责过了,但他们一定很庆幸,你还活着。”

“安安死了,但你还活着,所以他们才能忍着伤痛继续生活,起码还有一个你,不是吗?”

卫星河呆呆地看着项飞,好像他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我这人不会说好听话,但从不撒谎。”项飞认真的说,“我老爸曾经告诉我,一个普通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自保是对的,因为他们不是专业人员,能保住自己就已经是了不起了,任何人都不该指责他们,包括自己。”

“你做的很对。”

卫星河轻声问:“真的?”

“真的。”项飞点头,“安安或许并不想你这么多年活得这么痛苦,你不是说她是个很善良的小朋友吗?她内心里肯定从来没有怪过你。”

“那些梦里的东西都是假的,安安不会来找你责问的,那是你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