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欧皇[修真] 狐阳 5666 字 8个月前

这片大陆百年来最优秀的天才是圣域城宁家的宁旭,八十五岁,金丹初期,据说已经突破到了金丹中期。

而按照钟司商认识朝砚最初的年龄起算,朝砚的年龄满打满算都不超过五十岁,五十岁的金丹中期,若是别人来说,钟司商一定笑着摆着说道:“老夫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莫驴老夫。”

然而跟他说这话的是万聆雪,这姑娘虽然冰冰凉凉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信服的,绝对不会出这种诳语来骗人。

可金丹期哪里是那么好达到的,如此天资纵横,便是钟司商一时也定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说徒弟还没有教几年,结果就自行出师了?还是说他们这些年虽然有来往,但是关于修为一事那小子从未透露过半分。

以朝砚的心性必然不会是故意隐瞒,那就只能是他自己觉得金丹也不是什么值得汇报的事情了。

“极好,果然不愧是我剑心学院出来的学子,”钟司商哈哈大笑了两声,明明徒弟那么出众,却莫名仍想拎过来揍一顿,虽然他可能已经打不过他了。

万聆雪垂目,冷声说道:“只是此番我们不宜与朝前辈接头。”

钟司商的笑声停滞,叹了一口气道:“的确如此。”

徒儿不优秀师父发愁,徒弟太优秀师父也发愁,朝砚用了假名,自然是不愿他的身份为人所知的,不过五十的金丹中期修士,再加上一个半灵兽,虽然万剑城中那些心存贪.欲的,爱嚼舌根的这些年或是被打杀,或是压住了话头,但是圣域城何等之地,只要露出一点点的端倪,怕不是连祖上十八代都能够翻出个究竟来,以朝砚的能力尚且不足以让一些人心有贪.欲之人不敢冒犯。

万聆雪心有不忍,开口道:“还请院长能够暂且忍耐,朝前辈之事不仅与万剑城之事有关,还与澜清丹师有关。”

钟司商现在是真的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了:“什么澜清丹师?”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澜清是他给朝砚取的字,不过那小子不喜欢叫,取了放那儿了。

“圣域城之前各处查访,聆雪偶尔听闻和家家主重伤,需要一味七品高阶的丹药,以和家之力不能,故而拜托一位隐世的高人,得炼七品高阶丹药,”万聆雪袖手道,“之前不知那位前辈名讳,如今到了圣域城却是探查到了几分,丹师乃是七品高阶,却与朝前辈似乎有些交情。”

宁家的势力可以为朝砚遮去那些人的窥伺,可若得知了万剑城与朝砚之间的关系,刚刚平息下来的万剑城只怕不得安宁。

也就是说,即便朝砚想认也不能认。

此乃理智之事,不能够感情用事。

钟司商本应是该叹气的,可是听了万聆雪所言,却是心中惊涛骇浪半晌不能够平复,澜清乃是朝砚的字,断然不会随意让他人用,若说遇上什么跟他的字一模一样的丹师,纯属鬼扯。

可朝砚想要随意弄来一颗七品高阶丹药倒是容易,想要要和家指定的丹药却难,他这徒儿身上迷雾重重,连钟司商也不清楚他到底有什么本事,感觉做个师父只有加油助威的用处。

钟司商的神情堪称纠结,一旁的万聆雪问道:“院长,可是有什么问题?”

钟司商回神叹气道:“没,不宜相认便先不必告诉他我们的行踪了,此事先安顿后再定,看看风向如何。”

“好,”万聆雪点头,从始至终都未曾往这舱内黑衣男子的身上看上一眼,不该她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舱内寂静,没有晚辈在了,钟司商来回走了几步,一边是想骂上两句,一边又觉得自己想要夸上两句,虽说他的修为乃是经年累月才有的,资质修为都不算如何出众,但是他有一个好徒弟啊!

虽然这个徒弟偶尔欠揍,但是大多的时间都是极为孝顺的。

“若想相认也未尝不可,”那黑衣男子开口道,口气之中满是肃直之意,专注剑修的人大多对于周围的感情以及人情世故要冷淡上一些,毕竟在他们的眼中,剑是武器,也是手足,甚至亲密程度更胜过道侣。

钟司商回头:“可此事到底麻烦师兄。”

“他非剑修,却是剑心学院弟子,该护之时自会回护,”那黑衣人看着钟司商,瞳孔黝黑一片,透着剑芒一般的冷意,“况且大比之时总会相认,他避得了一时,也避不了一世,万剑城并非只有我等前来,只要他现身,避无可避。”

“师兄言之有理,是在下思虑过甚了,”钟司商道,“只是那七品高阶丹师之事与他牵扯,师兄此次脱离此界,万剑城恐怕动荡不安。”

“七品高阶丹师若想再进一步,不会在此界之中逗留太久,必会借此次机会离开,”那黑衣人正襟危坐,“不必过于忧心。”

就如同他一般,此界灵气充足,但对手不足,见地不同,想要从此界之中飞升成仙,难于登天。

“在下受教,”钟司商捋了捋胡须笑道,“的确也该让师兄见见自己的徒弟。”

“半灵兽……”那人眸中闪过一抹寒光,却是未曾再说什么。

圣域城迎接诸座上等仙城,专门辟出数百里之地予以居住,迎接者修为皆是不低于辟谷期,而各大仙城带领者最不济也是金丹修为,上等仙城数十座,中等仙城便不计其数了,故而有依附上等仙城者自可一同被接待,无依附者只能自己解决一应吃住问题,这是旧例,无人敢置喙什么。

亭台楼阁各处自成一景,只一阁之地或许就胜过中等仙城半座仙城之地,圣域城接待之人前面带路,即便来往参与之人心中好奇,也未曾有一人想要在此时失态丢脸。

直到接待之人离开,参与者才在安顿好后对此处品评观摩了起来。

孔儒牵着万铭城的手绕过那水上的长廊,他的手略小,只抓得住万铭城三根手指,却是兴致勃勃的开心得很,到了一处凉亭坐下,此处虽是宽广极了,可既给了万剑城之人居住,便不会有外人闯入。

“不知何时能够见到朝前辈,”孔儒坐下没两秒,又跟只兔子一样的站了起来,“若是大比,他必然是最出众的一个。”

挨过最艰难苦楚的日子,他提起朝砚之时仍是最初崇拜的模样。

万铭城之前调查时已然知道了朝砚如今的修为,金丹中期,未曾年满五十的金丹中期,这样的修为让他只能仰望。

曾经一同入剑心学院,他曾超过朝砚一次,那时朝砚尚且在筑基后期沉寂,诸人皆是觉得他或许永远不能突破,或是觉得他堕了天才之名时,他却一飞冲天,从那之后再无人追的上他的步伐。

姐姐不行,他更是不行,即使初入炼气的修士都知道旋照与金丹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可若就此气馁,怎么可能?那个人的存在一是让他仰望,二是让他时时鞭策自己,不要以目前的成就而觉得自满。

当然,自己鞭策归自己鞭策,万铭城听见孔儒的话语,眸中有些许情绪闪过:“他最出众,我呢?”

孔儒白皙的脸颊开始泛红,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在我心里是最出众的。”

好歹也是跟着朝前辈混过的兔子,哄个道侣还是信手拈来的。

万铭城眸光微敛,拉着他坐在了腿上,环臂抱住:“你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的。”

孔儒很感动,抓着他的手继续兴奋道:“不过我真的好久没有见朝前辈了,我试了很多的新菜,这次见了,一定要做给他尝尝。”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万铭城自然是支持的,只是从前未有道侣之时不觉,如今有了道侣,道侣心中有个仰慕至极的人,这样亮着眼睛念叨,颇有几分的酸楚,倒是能领会几分从前朝纵恨不得将他们赶到十里外的举动了。

“朝纵必然也在,不如你教给他,”万铭城一是为了让彼此的醋意都少一些,二则是知道,除了道侣仪式一事,他们日后怕是跟不上朝砚的步伐的。

孔儒微微抿了您唇,头靠在了他的肩上道:“你说的也是,还是教给朝小公子,日后朝前辈想吃都能够吃的到。”

孔儒从前无知无觉,如今也知道如剑心学院朝家小楼那样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你别难过,我会陪着你的,”万铭城摸了摸他的头发沉声道,一直一直的陪着他。

“我没有难过啊,”孔儒微微仰头茫然道,“虽然可能短暂的跟朝前辈分开,但是朝前辈可是什么都能够做到的,说不定还不等我们想他呢,就已经又见面了。”

万铭城:“……”

必须好好修炼,树立伟大形象了。

而朝砚处的论道还在继续,只是他已经极少说话了,因为就宁旭为首的三只的态度而言,他怕他说猪会上天这三个人都会信。

朝砚甚至必须得正襟危坐,以身作则,因为现在的三个人都染上了吃零食的习惯,朝砚自己是觉得挺好,但是这样的论道成果回去让人家家长看见了,怕不是要说他误人子弟,而一旦他要是开了躺下冥想的先河,诸位家长怕不是要打上门来。

“小姐,长老请你回去有事相商,”和家的侍从前来将和淼带走了。那姑娘走之前还顺走了朝砚的花果茶。

“深少爷,少主请您回去,”陈家来人将陈深也带走了,这少爷走之前带走了一袋牛肉干。

而到了宁旭这里,他仍然端端正正的跪坐在原地:“我无事。”

语气之中还颇有几分骄傲。

万城来贺在即,宁家上下皆是繁忙,不仅是接待的问题,还有安排护卫,中场替换,以及各种需要被协调的问题,而宁旭之所以没有被征用,是因为他真的不认识路,宁泓怕真交代他一个任务,到时候他把自己给跑没了不说,还得满宁家找人,乱上添乱。

朝砚默了一下,看向了一旁笑的温和的方知笙,这次确定笑的是自己了,他挑眉示意了一下,赶紧把人带走。

方知笙到底是善解人意的,起身道:“阿旭,你待在此处,我可能需要去帮一下忙,前辈,阿旭就暂且托你照顾了。”

宁旭起身,刚才还一副能论道天荒地老的人拉着方知笙的衣袖道:“我同你一起去。”

“宁兄真是疼爱道侣,”朝砚笑眯眯的道,“此时宁家正忙,若是方兄一人前往,必定劳碌不堪,论道之事改日再说,宁兄快去吧。”

他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宁旭低头,带着剑茧的大手擦过方知笙的脸颊:“我陪你一起。”

此时却是不容拒绝了。

“好,”方知笙似笑非笑的看了朝砚一眼,拱手告别,牵着他家道侣离开了。

朝砚将人都送走了,终于得空歇息之时托着腮回想之前最后的一幕,莫名觉得有点儿撑,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就是被恩爱秀了一脸的感觉。

改日等崽儿出来了,一定要秀回去。

从前一个人也不觉得少了什么,如今看着人家成双成对的总觉得自己跟个孤家寡人一样,归根结底,是他确实想崽儿了。

秘境之中,树叶绿了又黄,悄然间已经堪堪两载,那白玉宫殿之内也宁静了两载,只有那堆积如山的灵石在悄然变化着,由最初的掉落出来,到后来的一步一步的仿佛被什么吞噬了一样消失,直到露出其中包裹两年的身影来。

流风溯洄,不知从何处起了风,一圈一圈的盘旋而起,直击长空,而那空中乌云汇聚,宛如翻起滔天巨浪一样,谁也不知道其下隐藏着什么。

一声红黑色的雷霆翻滚炸响,闷的仿佛在人的心口发震一样,让那白玉的宫殿都仿佛震颤了两下一般。

那中间盘坐的人影周身火焰燃烧,却未曾伤及他一分一毫,蓦然间那双线条极美的眸睁开,其中仿佛燃起了一片的火海一般,下一瞬,他的身影已然从原地消失,仰头看着头顶覆盖的几近地面的云层,这不是突破时的云层,而是劫云,蕴酿着七七四十九小雷霆的劫云。

朝纵看着这劫云,却蓦然轻笑了一下,周身气势长震,多年前他初初突破元婴便足以对付,如今到了中期,他倒想看看这“天”到底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