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觉得我说大学啊什么的这些都是很遥远的事情,高中就三年,一眨眼就过去了。”
“别人争分夺秒都嫌不够用,你还天天迟到,你知道你浪费了多少宝贵的时间么?自己好好想想吧。”
“家住得远就早点出来,别非赖那一两分钟的床,多睡那一时半会的有用吗?耽误早自习得不偿失!”
“再怎么起不来也逼自己一把,半大的人了,这点自制力都没有吗?”
“”
王守民唾沫星子飙了十来分钟,沈栀全程温驯听训,该点头时点头,该摇头时摇头,脸上半点不忿都没有。王守民看她孺子可教,提前收嘴手一背带着教务老师们走了,末了又撂下句,“下周啊,下周我专门等你啊,再迟到的话,咱可就得好好想想办法了。”说完还不忘嘱咐了下身后执勤生,“记名字。”
沈栀看了眼站他身后的男生,高而挺拔,校服领口露出的衬衣白,人长得也白,右手拿着最常见的那种32开条格本,左手握着只笔,一双漆黑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她,低沉的声线里还带着点少年独有的清朗,语速平缓,“哪个班的,叫什么。”
他执了五天的勤,她迟了五天的到,回回是他记名字,回回要再问她一遍。
要么是她长得不太容易让人有印象,要么是这位十年以后频上财经杂志的商界精英,记性不太好。
沈栀掀着眼皮看他,一字一句,“高一,f10,沈栀。”
到教室时正赶上下了早自习,乱哄哄的教室里飘着一股早点味,沈栀推开后门带了一阵冷风进去,最后排正爬在桌上睡觉的几个男生顿时不满,往外套里缩了缩抬头正要开骂,一看是她,立刻改口,嘻嘻哈哈此起彼伏地喊:“哟,人民的女英雄来了!”
沈栀连个眼神都没给过去,更没搭茬,走到座位坐下把书包往椅背上一挂,顺着桌面就爬了下去。
坐在她斜后排的许娓娓正叼着包子补作业,看见她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动作也空不出嘴来叫她,手上奋笔疾书抄完最后一个字,把作业本往身边课代表抱着的一摞作业上一扔,拿下来嘴里的包子,担心地问:“又没睡好?”
沈栀头埋在手臂间,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一觉睡到第二节下课大课间,教室里已经没人了,外面操场上的大音响里正在播放广播体操的音乐,沈栀坐直身体,扭了扭睡的酸痛的脖子,看见睡前还空白一片的桌面上多了一张纸。
上面印着一行行红的刺眼的数字,沈栀一目十行扫下来,拈着这张月考成绩单的一角把它倒扣在了桌面上,然后两眼放空,对着窗外开始愣神。
许娓娓跑进教室时,看到的就是沈栀这副模样,她这几天也几乎一直都是这副模样,看着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许娓娓问,沈栀也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说。
开始一两天许娓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在学校时恨不得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放了学也巴不得二十四小时通着电话确认她不干傻事。
好在沈栀没再有什么自我了断的倾向,但是许娓娓也还是怕,趁着她睡着才敢上个厕所,来回还都是用跑的,看她还坐在教室里没动,心总算搁回了肚子。
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许娓娓决定和沈栀好好聊聊,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沈栀前面的位置上坐下,绞尽脑汁地想了个她能想到的最温和的开场白,语气也准备好了她前十六年都没有过的温柔语气,可是一开口,就控制不住地走歪变了味儿。
“算我求你了,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好吗!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你这样我真”许娓娓说着,两只手插进头发里抓狂地揪了把,一头漂亮的短发顿时让她自己薅成了鸡窝,她也没心情在意,“你这样我真害怕,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之间你就、就”
许娓娓怕‘跳楼’这个词刺激到沈栀,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委婉的表达方式,索性直接略过去,“突然之间你就这样了,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别自己憋着,你这样要憋出毛病来的,告诉我我跟你一起想办法,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