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接过来,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一个字抠着一个字看,看不懂就问,这医生也是个好脾气,索性放慢语速逐字给她念了一遍。沈栀看看汪也初见雏形已经快没人样的脸,问:“医生,他真的没事吗,眼睛这里已经肿的很厉害了,肯定不会影响视力么?”
“肯定会因为他伤处肿起来暂时影响,消肿之后就不会了,他这个伤到的位置很巧,看着吓人,其实只是普通外伤,他眼底我刚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你要是不放心,就跟他去眼科医院再彻底查一查也行,花点钱换个心里踏实。”
“那——”
沈栀还想再问细一点,负责叫号的实习生有点着急了,她急着喊下一个,看沈栀还没完没了的,忍不住嘀咕了句,“真这么担心打架时拦着点啊,现在问起来没个头,耽误别人就诊时间”
“好了我们走吧。”没等沈栀再问什么,汪也快速和医生道了谢拉着她走了,他知道自己身体怎么回事,也担心沈栀和那个实习生吵起来。
在医院里前后折腾了近两个小时,出来已经快九点了,俩人都没吃东西,在医院附近找了家小馄饨馆,一人要了碗皮薄馅大的鲜汤馄饨吃了,沈栀没什么胃口,吃了两个就放下了勺子,安静看着汪也斯文迅速地吃掉一整份。
她看着他受伤的脸氤氲在袅袅的热气后面,忽然觉得医院里那个年轻的实习生说的对。她现在又担心又感动的,怎么汪也动手时她没不顾一切地去拦,怎么汪也出现时她没第一时间想方设法把他赶走?
是她自私心作祟,享受被他保护重视的感觉,也享受看着顾成沂失去理智尖锐刻薄的样子,才会变成这样。
吃完步行去车站,汪也执意这周留在学校不回家,沈栀说不动他,只能一定要看他上车先走,汪也同样也拗不过她,两人一来一回打平,谁也犟不过谁,在回学校方向的站牌下一起等车。
夜风很凉,一时无话。
要坐的212路公交远远从路那头开来,停在红绿灯前,60秒的红灯开始倒数,59、58
汪也喊了一声沈栀。
她侧过头,“嗯?”
“我打他是我看不惯他,如果我这么做让你有压力,让你不知道要怎么办了,那我道歉,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红灯还有10秒。
“我做的事情都是我想做的,不管什么后果我都能自己承担,我从来没想过要拿我做的事情去逼你对我回应些什么,你别觉得害怕,也不要躲我,好么?”
公交车从路对面缓缓驶来。沈栀心酸得一塌糊涂,她点点头,“好。”
然后她落进一个带着安慰的温暖怀抱里,什么旖旎暧昧也没有,干净纯粹地替她挡住了四面八方的风。只一下,汪也放开她,摸摸她的头,温声说:“那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说完他转身上车,回头和她招招手,沈栀看着车门关上,驶离站点,一点点远去,终于消失在了霓虹斑斓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