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飞快看一眼那满页笔锋鲜明的字迹,含糊嗯了声。
方长青来回看了两遍,说:“写的这么细致,一定是个很好脾气又有耐心的同学吧。”
恰恰相反,他脾气不好也没什么耐心。沈栀不能想,一想就觉得这字如其人,就好像在她眼前晃一样,她心烦意乱,伸手要去拿那张纸,“老师,还是——”
方长青随手把纸翻到背面,笑了声,又看看她,“画得很像么。”见她伸手来要,直接拿给她,接着又去往后看其它卷子。
沈栀蓦地愣住。
这张题解背面是幅铅笔素描画,画得不甚精细,但寥寥几笔,笔触温柔,神貌跃然纸上,上面画的是她,从斜对角的位置看过来的角度,她蔫眉耷眼的,一看就是又碰见了写不出来的题目,右手攥着只笔,笔头让她抵在下巴上撑着,左手支着额头,被凌乱碎发遮住的左耳垂后,隐约又清晰地,有一颗小小的米痣
沈栀看了许久,把纸对折再对折,一直折到叠不动了,她捏在掌心塞进了口袋里。
第一次家教课,方长青整体了解了下沈栀的理科水平,他没明说,但沈栀不用猜也知道自己很不怎么样,好在他看在何菘蓝的面子上,没嫌她这个学生笨,地点不变,约好下周时间,方长青放她下课。
沈栀没等何菘蓝送她,归心似箭地打车直奔学校,下车不停歇地跑回寝室,许娓娓没在,她翻了个快递箱子出来,把陆璟之写给她的卷子题解笔记全塞进去,又把他那天给她的那套理科思维结构脑图找出来也放进去,打包捆胶带封好,然后拨了个电话给谢嘉言。
他可以不面对,但她不能。
谢嘉言在寝室接到沈栀电话让他十分钟之后下楼时还有点纳闷,下来了,就见她人已经在路灯下等着了。
天气彻底暖起来,连晚风都是和煦的,春衫渐薄,沈栀站在那儿,身影纤柔,衣角跟发梢都被春风款款吹起,漂亮是真的漂亮,吸引得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男生们目光总有心无意地往灯下瞄上几眼,但谢嘉言没心情欣赏她美不美,他的注意力全被沈栀手上抱着的那个半大不小的纸箱子吸引了。
男人也是有直觉的,虽然大部分时候都不一定准,但反正谢嘉言现在就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出意料,他一走过去,沈栀就伸手把箱子送到他面前来了,“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陆璟之。”
他说什么来着!
谢嘉言一下头就大了,陆璟之这段时间明眼可见的有问题,虽说非要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到底哪不正常也说不出来,样子还是那副样子,冷冷清清地不爱说话,只是以前还有的一种感觉,现在没有了。
有模有样地讲起感觉这两个字,不止玄乎,谢嘉言还觉得自己怪膈应人的,但实话实说就是这样,就算他们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平时白天和他们这群一个班的见面都没事,就是食堂不怎么去了,图书馆更是不沾脚了,那还能为什么啊,光是这么看着看了三个礼拜,也该看出点蛛丝马迹来了,反正总不能是躲着许娓娓吧?
谢嘉言犯难了,他跟简彤那事欠着沈栀好大的情了,沈栀平时也麻烦不着他,要真是跑腿,别说一趟,给她跑十趟一百趟都行,但这东西,谁知道里面放的什么,最主要这俩人关系扑朔迷离的,互相躲着是闹别扭还是决裂,意思不一样,东西怎么帮着递。
谢嘉言没接,支吾两声,他说:“要不我给你喊他下来?他现在就在楼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