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帽子都湿透了,我要去洗个脸,你们有谁去,一起吗?”
“我去我去,一起。”
“厕所有没有去的,哥几个一块。”
“去,走。”
人堆四下散开,沈栀这回谁也没看,往周围扫了圈,往有阴凉的树下走过去,帽子摘掉,她拿手背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就地坐下,埋头继续刚才的事情想。
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顾成沂这个暑假除了一开始时短信几条电话几通地骚扰她,在陆璟之替她接了个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动静了,她当时差点准备着去和他爸捅一两件他干过的“好事”以给他找点麻烦让他少缠着自己,后来见他没动静也就算了。
当时没往深里去想,她又不是贱得难受,只觉得他不骚扰她她就谢天谢地了,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去揣摩他的心理来想为什么,可现在转过头来再去回忆,就很不对劲了,顾成沂前一天才扬言不会放过她,狠话放完一天,第二天就没声响了,以她对顾成沂的了解,他这个人记仇、睚眦必报,都通知她要摽着她到你死我活了,又突然收手,这不正常。
是因为陆璟之替她接的那个电话的缘故?
沈栀抬头往队伍那边看过去,洗脸上厕所还是去小卖部买东西的男生女生都渐渐回来了,旗杆下面太阳太大,不到继续训练的时候,没人在那等着,都在各处找背阴的地方歇着。
互相之间都不算太熟,女生分了两三拨找认识或合眼缘的各自为营,男生则不拘生熟,直接在台阶边坐成了一堆。
陆璟之跟顾成沂坐得不远不近,算不上关系好彼此熟悉的距离,但也绝对不是相看两相厌的间距。
这就更不对了。
陆璟之电话里对顾说的话岂止不客气,说是人格蔑视都够了,顾成沂性格狂妄,就算碍于场合不好和陆璟之起冲突,也不会被人打了脸还这么心平气和地和他坐在一处。
沈栀忽然想起顾成沂发给陆璟之的邮件来。
陆璟之当时甚至没打算拿给她看告诉她,是顾成沂没忍住跟她耀武扬威,她问了,陆璟之才说的然后呢?
那封邮件或许还有后续,陆璟之是不是后来回复过,和顾成沂私下有了联系,只不过没有告诉她,才形成了今天这种非敌非友的局面?
沈栀又往男生那边看了眼围坐的一圈里有人说话,听不到在聊什么,不少人神情愉悦地在笑,但陆璟之没有,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只认真地静静在听。
沈栀倏地有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陆璟之有事瞒她。
昨天一早打车去学校的路上,她以为他那时是因为家里来人看他沟通不大愉快而情绪不高,现在想想,未必不是心里有事,但是是什么事?和现在这情况有关系么,还是和顾成沂有关系,有的话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
等等。
家里来人看他?她几乎没见过陆璟之在她面前接过江州打来的电话,谁来看他来了?
疑点重重。
沈栀才擦净脑门,刚过了这么一会儿,又满头是汗,每一条道都被堵死了,乍一想有联系,但细想下来都缺少关键的衔接点去解释说明为什么。
怎么想都想不通,又热得像在蒸笼里闷着,沈栀精神集中不起来,一下被天气影响得有些烦躁上火,她回手往树下揪了搓杂草,杂草长得又硬又韧,劲儿使得不够巧,一下竟然没揪断,茎叶的绿汁溅在手背上,有一点正落在她虎口边被玻璃碴嵌进去留下的小坑疤里。
沈栀看了手上的小坑好半天,看着看着,心又慢慢静了,她呼口气,回头把揪了一半的杂草扽下来,捏在手里一根根编着玩,没再往男生那边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