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要疯,但不是今天,让你这么管了十几年,我早就忍受不了了,我早就忍不住要疯了。”
“既然你说了,我今天就疯出来。”
“你总抓着阿栀不放干什么?就因为情人节那天的事?那我告诉你,那天她是给我打掩护的,不然你以为那种日子我为什么会去找她做人家的电灯泡?因为我男朋友大老远来跟我过节了啊,没想到吧?我恋爱早就谈了,没认识阿栀的时候就有苗头了。”
“你盯我盯得那么死,怎么就没发现呢?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男朋友是谁啊?”简彤看着她妈愈发难看得脸色,内心仿佛得道超生,前所未有地轻松起来,一字一句,极慢极慢道:“我偏不告诉你。”
她说完转身就走,她妈在背后脸色时而青白时而紫红,情绪转瞬间走了个一轮,愤怒错愕呆怔什么都有,但唯独就是没有悔意,直到简彤走出很远,就要经过沈栀跟陆璟之身边时,她妈突然在背后大吼一句,“你再走一步试试!你今天敢走,有本事就别再认我这个妈!!这辈子也别回家!!!”
简彤脚步只顿了一瞬,几乎停都没停,一步步稳稳当当地走远,一下都没有回过头。
这一晚混乱得后来的记忆里几乎不能记全发生的所有事。
见过没见过、认识不认识的人一拨接一拨的来,医生、老师、警察、宁洲的家人、娓娓的父母
一轮又一轮的问话、一遍又一遍地叙述经过、一点又一点地重复回忆细节
一直到后半夜时,热闹了一整晚的医院才归于寂静,楼道里已经没有人了,私立医院病房有空余,所有等待手术结束的人都被专门转移到了就近充作临时休息地点的病房,死守不肯走的宁洲父母也因为悲伤过度哭到近乎昏厥也被强行送去休息了。空旷的长廊里,唯独剩下他们几个在地上蜷坐着,不分你我地挤靠在一起,累、饿、喉咙痛得难以形容、脸上写满疲惫不堪,一双双眼睛黯淡无神,可还执拗地睁着,谁也没有闭上。
距离宁洲被推进去已经快要八个小时了。
整个青城甚至是临省市能找来的最好的神外专家都在里面了,外面他们要交代的事情、要说的话也全都说尽了,像时间跟世界同时走到了尽头,无处可去、无路可逃,只能待在这里,等那盏灯灭掉,等里面的人出来,给一个生死答案。
沈栀肩上倚着许娓娓,她泪流了一晚上,沈栀印象里从来都没见她哭过,这晚颈窝被她眼泪沾得黏腻潮湿,一刻也没有干过,那些滚烫的泪水好像穿透皮肤一路流到她心上,沈栀紧握着她没插着输液管的那只手,紧到手指失去知觉,掌心被汗粘住,声音轻轻地、钝涩地,一遍遍对她,对自己,也对所有人说:“没事、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一直说到嗓子痛到彻底失声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天边漆黑的夜幕渐渐泛起一抹光亮,光线透过重重云层,让沉重的天色浮起透亮的暗蓝,走廊尽头传来嗒嗒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在这个将亮未亮,还没完全过去的夜里,有个细长的身影踏着光,朝他们走了过来。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