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源有心想要询问沈萱,“她对严恩到底还有没有感情”。这是他一直不敢去触碰的地段。过去,纪源不仅不敢直面问沈萱,连私下里,自己想一想都不敢。
但在今天,他总有一种强烈的想要知晓的感觉,不知为何。纪源不记得自己是在哪本书上看过了,说人都有一种自我毁灭的本能。
这些日子里,他便觉得自己有这个倾向。无数次,他在看到严恩呆在安安病房时,看到沈萱走到安安身边,跟严恩有所交集时,纪源都恨不得冲到沈萱面前,质问她“到底对严恩还有没有感情”。
但他最终没有问出口,一方面是他去病房探望安安时,看到的大部分场景都是严恩呆在病房里间陪着安安玩玩具,而沈萱则是呆在外厅休息或是忙安安的事。
他知道沈萱已经在极尽所能地避嫌,纪源不忍心去责问这样的沈萱。他知道要严恩进来陪伴,是安安的要求。沈萱能够避嫌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是努力了。
他不想让自己粗暴的猜疑,伤了沈萱的心。尤其是在现在,自媒体爆料事件后,二人之间的信任便一度产生了裂痕,已是不如从前,经不起一再敲打。
纪源不想亲手毁掉,他和沈萱之间仅存的,靠二人小心呵护而留下的信任。作为一个男人,他也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难看。怀疑恋人的忠诚,对未婚妻没有自信,这是一件令人难堪的事。
还有一个层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纪源也没有胆量去问。关于这个问题,纪源内心一直存有一个复杂的情绪。他想要知道沈萱的答案,但又害怕知道沈萱的答案。
他当然知道沈萱不会对自己说出“她对严恩还有感情”这种话,可他还是担心,他会从沈萱回答的态度中洞悉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怕自己在她的回答里,得到他对严恩还有感情的蛛丝马迹。
纪源从未这样怕过……
这些日子里,纪源都很瞧不起自己。他不知自己何时,竟然变得这样胆小,变成了一个胆小如鼠的懦夫,连一个答案都不敢去问。
想到这里,纪源不禁看向沈萱,无限懊悔地说:“我真的很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现在想来,真是傲慢。”
沈萱不明就里:“……”
纪源继续懊悔地说:“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让我回到几个月前,我一定不会信誓旦旦地说要锻炼自己的心脏,大度地让你和严恩一起工作。我想狠狠地打那时自信爆棚的自己一耳光,做不到的事情,逞什么强?!”
“别说什么锻炼心脏的屁话!更别可以摆出一副有风度的大男人姿态。早在严恩出现的那一刻,我就应该带着你和安安远走高飞,离危险源远远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纪源心里满是懊悔。此刻,他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话,在发泄自己恐惧情绪的同时,也变相引起了沈萱的负疚心理。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使用这样的心机。他曾经不屑的小伎俩,竟然会用到沈萱的身上。
他鄙视这样的自己,可现在他除了能对沈萱装装可怜,引起她的负疚之心,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
眼看着严恩已经“登堂入室”,就快要跟安安父子相认了。他若是再这样被动地坐以待毙,早晚将被他无情地踢出局。
这是一场他说死也不能出局的竞争,就算是不择手段,纪源也不能退后一步。
纪源说这段话的时候,他一直在观察着沈萱的情绪。如果能用情义胁迫到沈萱,如果可以奏效的话,他不介意继续。
看到沈萱脸上出现了动容、愧疚的神情,纪源再接再厉,拉住沈萱的手,眼睛里闪着泪光,可怜兮兮地对她说:“我从13岁开始的毕生梦想,就是将你娶回家。你不知道这件事情对我意味着什么,对我有多重要。若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要如何过……”
虽说说这些话,是纪源装可怜博同情的手段。可他的一字一句,说得却都是实话。这些年,尤其是来到巴黎后的一切,从隐姓埋名再到建立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纪源的动力都是沈萱。如若不是为了她,纪源可能只想做个遵循家人安排的大少爷,过些轻松清闲的生活。
“这几个月,我一直过得很恍惚。过去我的感情,被你拒绝过无数次。突然看到你接受了我的感情,得到了你,我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们相处得很好,我跟安安也相处得和谐。得到安安的同意,你接受了我的求婚,我们筹备婚礼的事……这一切,都让我觉得恍惚。很怕哪天醒来,告诉我这一切只是我的黄粱一梦。”
“即便前段时间媒体曝出了我们两个很多的负面新闻,每天早上我看到那样试图诋毁我们两个感情的新闻,好像噩梦一样,可我却还是很庆幸。”纪源看向沈萱反问他,“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沈萱皱着眉头,疑惑地问:“为什么?”
纪源自嘲地轻笑了一声,然后握紧沈萱的手,告诉沈萱:“那样的负面新闻,企图拆散我们两个的新闻,让我明白我们两个还在一起。只要你还是我的,我便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