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比任何人都痛恨官府,他们以前之所以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都是被官府压迫的。
他们心中早已有了不满、有了怒气,想做什么都不敢去做,时时刻刻得小心谨慎,还必须待在这穷山恶水之地,守着那一亩二分田地。
他们也曾经想过反抗,但多数时候,也只是想想而已,从没勇气行动起来,时间久了,大家也就都麻木了。
被麻木的他们教导出来的孩子,也成了软弱的小绵羊……
而现在不同了,现在李云月将他们积压在心头的怒火,给说了出来,他们心头的愤怒与不满,就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再也压不住!
又是一缕风吹过,每个人身上的气势,都在悄然间发生变化。
现在他们不想去思考后果,只想好好地干一场,将廖奇伟赶出石河村,之后的事情……
等以后再说吧!
他们不反抗的苦日子,早已经过够了,现在,他们就好好反抗一场吧,不管之后是死是活,至少他们曾经争取过!
被打落长剑的廖奇伟,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村民们看他的目光,像是恨不得一口气将他吃掉。
他彻底慌了,为官十数年,何曾有村民胆敢这般和他对抗?
“李云月!你竟煽动村民们造反!你们全部都活腻了吗?来人啊,给本官上,将他们全部给本官捉起来,带回去审问!本官要将他们全部捉回去坐牢,再慢慢地折磨这些不知好歹的人们!”
“我们不需要任何人煽动!我们早已对官府心存不满、对你这个狗知府心存愤怒!”邢秀秀带头骂道。
其他村民们也跟着骂起来。
群众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看着他们空前变得团结,李云月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刚才她不过是赌一把而已,没想到她赌赢了,大家受到压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廖奇伟的嘴脸又太过可恶,她稍稍加点料,群情就激愤起来。
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廖奇伟一下子跑到官兵们的身后,官兵们早已经抽出腰间长剑,不断地往村民们身上刺来,可却被安七墨牢牢地挡住。
长剑刺不到村民身上,而村民随手可以捡起地上的石头,或者其他垃圾,就往那些官兵们砸去。
逼迫得官兵们步步后退!
有安七墨在前面给他们挡剑,确定官兵们的长剑刺不到自己身上,村民们更加放心大胆地捡起地上各种各样的东西,不断地朝官兵们身上砸去。
廖奇伟躲在官兵们身后,却还是被东西砸到,不知道是谁一块石头砸在了他的额头上,瞬间起了个大包。
他们是后退着走的,他受疼之后,差点踉跄跌倒在地上。
“滚出去!滚离我们石河村!再也不许来了!狗官!”村民们嘴里不断地骂着。
廖奇伟也在骂人,但他的声音,被村民们的声音,彻底掩盖下去。
起初官兵们的长剑,还在试图不断地刺过来,可渐渐的,他们也放慢了刺过来的速度,因为不断有东西砸到他们身上,或者脸上。
有些村民不在乎脏,直接拿起路边的牛粪,砸到对方身上去。
廖奇伟带着他的官兵们,节节后退,村民们则步步紧逼!
廖奇伟是乘坐马车来的,退出村子口之时,他便屁滚尿流地爬上马车,却因为太过着急,差点从马车上掉下来。
“快扶我上去!你个饭桶,还嫌我被砸得不够多吗?马夫!赶紧离开!赶马离开!”廖奇伟气得大吼!
之后在别人的搀扶下,他才成功爬进了马车内,马夫更是不敢耽搁功夫,将马车给赶了出去。
留下官兵们在断后。
村民们一路拿着东西砸他们,一直到拐弯处,他们跑远了,才没有继续追上去。
“哈哈哈,你们看到廖奇伟那屁滚尿流的样子了没?简直太过大快人心!”
“这个狗官,以后来一次,我就要打他一次,打得他娘都认不出他来!”
“真他娘的是个狗官,竟然砸了老子家那么多东西!真恨不得要了他的狗命!”
“这种狗官不知为何能这么长命,老娘诅咒他早点死,诅咒他家儿子生下来没屁眼!”
大家砸得很欢快,这会儿也骂得很畅快,廖奇伟的马车消失之后许久,他们都还在骂着。
过了好一会儿,骂声才渐渐停下来,毫无预兆的,悲伤的气息,开始在大家伙之间弥漫。
然后就有人哭了,直接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就哭。
“石河村咱们怕是待不下去了,今日咱们得罪了廖知府,怕是明天他会带更多官兵过来!他要将咱们都弄死,他才能甘心!”
男人们也都没走,有人站着,有人蹲着,气氛倏忽之间变得异常沉重。
李云月虽然没有参与砸东西,但也是跟在后边,一路走过来的。
现在看到大家这么悲伤,她心里也不好受!
安七墨和其他大多数男人一样,也跟着沉默。
有人说:“我们集体搬走吧,搬到别的地方去,廖知府总不会天涯海角找我们吧?”
“目前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继续在这里住下去,明天他肯定就带官兵来啦,可怜我家娃呀,年龄这么小,就要跟着我们颠沛流离!”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仿佛已经决定今晚就要连夜搬走了。
有着急地人,立即站起来,就说:“我要回家收拾收拾东西,就离开,我还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