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死死地盯着他。

武力值她怎么可能拼得过中原中也啊！

不过他们多年感情不至于打人吧？他要真敢动手，凛保证比他快一步先给他弄晕过去。

“你在想些什么不切实际的事情？”中原中也恶狠狠地看着她，手掐在她脖颈上，就是没用一点力气——稍微用一点她脖子上肯定就有痕迹了她折腾起来是真的要命。

凛抬起手也放在他的脖颈上面，两人成对峙姿态。

她总感觉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信息交杂在一起，仿佛马上就要连成线。

“饶了我吧。”中原中也自暴自弃般地说道，手先松开了她的脖颈，“我会害你吗？”

他这个态度……

凛缓缓皱起了眉，瞳孔动了动，手依旧放在他的脖颈上，感觉到他的喉结稍微动了动，温热传递到她的手上，还有那一下下的脉搏…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澄金色的眼瞳映出了他的身影，还有背后的夜空。

“中也，你在生我的气？为什么？”凛试图将那些思绪整理起来，她缓缓地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念得清楚，“你知道我的异能的，我即使一个人也不会遇到什么大事，就算遇到了我也会联络人……还是说你觉得我不应该到这种地方来？”

“你应该比谁都更清楚我的打算才对。”

虽然具体到个体有所差异，但无疑在自身上他们是最相近的存在。

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不理解？

凛困惑着，手贴在了他的脸颊上。

“还是说，你要再长大一些才能明白？”

“所以说——你为什么把我当小孩子啊？！”中原中也满是不解。

凛挑起了眉：“因为我看到了啊。”

清楚到仿若洞悉一切的眸光落到中原中也的身上，好像穿透他的表面到更深一层的地方。

“从一开始就。”

中原中也和她对视了几秒，这才意识到她的意思。

……能这么算的吗？！她居然要这样算年龄？也就是说她一开始就把他……搞什么啊！？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女之前一直怪怪的发言原因。

“所以你一直把我当不过几岁的未成年来看吗？！”中原中也难以置信地说道，好像精神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凛点了点头。

中原中也：“……”

太扭曲了。

“我不是！你给我关掉你的异能看表面！”中原中也有些气急败坏般地按着她的肩膀。

所以以前她毫无距离感的亲昵与信赖，再加上只对他一个人那样的任性，夜里喊着要去看海，夏日祭去看烟花捞金鱼，甚至是新年的时候拉着他的手去听钟声看日出……都是对幼辈的照料？！

这他妈…中原中也想骂脏话。

凛的背后抵着冰凉的石面，她眨了眨眼。

她没有开异能，只是有些信息根深蒂固扎在脑海里……

但是中原中也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她意识到，她好像一直忽略了的某些事情。

……而且当这一个思路显现时还有些扭曲。

无数细碎的对话和画面仿佛从她眼前飘过，凛慢慢地挑起眉，视线定在中原中也的脸上。

……

真的假的。

她一直觉得中原中也脾气好得不得了，却没想到…她把人当后辈当同事，这人居然想……？

嗯？？？

等一下，换着想一下这都是她的迷之道德感在作祟，中原中也的登记身份上确实是比她登的森凛的年龄要大的，她原本只是觉得她怎么可能对未成年出手，但如果对方想出手……那甚至不存在任何法律约束力，只是她奇怪的伦理观不允许。

不过周围的人都好像挺喜闻乐见的，甚至大多数持默认态度。

红叶姐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

所以她之前为什么没有打开异能看一眼啊，随便拎个人看一下都应该明白了啊——？

嗯……好像是因为懒…没在意。

凛动了动手指，指腹碰到面前赭发青年的嘴唇上，还能感觉到他轻缓的吐息。

中原中也没有动，只是盯着凛。

他在生气，甚至是眼神里都带上了杀意，像是恨不得掐着她发脾气…他的心跳变快了。

凛另一只手按在了左心口。

平稳一如往昔，像是时钟的嘀嗒响声。

作为一个精神系的能力者，凛最容易忽视的就是人类的表象，但是她毕竟大部分都压制着能力…她再一次确认眼前的“后辈”已经是个可以将她抵在墙壁的正常青年了。

但她……仍未对眼前的人抱有爱恋之心。

太难了，她没有办法一下子转变态度，或者说她甚至有些难过。

因为这样之后她就无法再那样肆意的用一个对待“后辈”的态度来亲近他照顾他，做一些她不会对别人，但是想着“如果是中也的话就完全没问题啦”就可以的事情。

她从未这样厌恶恋爱之情。

“中也。”凛开口，眼神带着些犹豫，“我可以帮你…消除这份感情。”

中原中也瞳孔缩了缩，感觉如坠冰窖。

你说一个人怎么能伤人到如此地步，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消除？啊，对了，反正所谓精神在她眼里都是可以像是玩俄罗斯方块一样轻易抹煞的。

“那为什么你不能修改自己的感情呢？”他甚至带上了几分攻击性。

“虽然并不是做不到…但那是假的啊？”

“可我的心情也不是假的。”

凛沉默了良久。

她开始试想在以后中原中也将她当做陌路人，走在路上甚至都不理她，她想找人都找不到，再没有人会这样嘴上不说但是身体力行的关心她。

她抱持的是亲情，但他却是爱情。

他们中间横亘了一道裂缝。

她闭上了眼，推开了中原中也，往天台边缘走去，深呼了一口气。

“不公平的，这样是不公平的，就算我现在接受了中也，我们的感情也不对等……中也你会越要越多，贪婪是无止境的，而当我给不起你想要的时候要怎么办？”

少女的声音清晰地可怕，与其说是在拒绝，不如说她在分析——以他们在一起为前提。

她困惑地侧过脸看着中原中也。

“你有什么给不起？我想要的你只是不想给。”中原中也眯起眼，往前走了几步，将手套脱了下来塞到了口袋里。

她说的是“感情”，而非是“现实物质”。

凛动了动瞳孔，看向楼下的灯火。

她在矛盾。

可能乍一看很做作，但是她确实是在抗拒着中原中也会变得不再在意她，变得冷淡的事实，可若是不想这样就要转变成恋情……未免有些奇怪。

这不公平，是对他。

凛在这时还是下意识的照顾着他的，她一直很喜欢这个少年，因为他上进好心从不言说的体贴和温暖……但这不是会让人心跳加速的恋爱。

不一样。

她心思百转千回，到急时甚至想一了百了抬手修改了他的情感和记忆，但是对上中原中也的视线她又难过。

“中也，你知道吊桥效应吗？”

“啊？那是什……”

“就是说在如同吊桥般危险的环境下人会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而错把因此引起的心跳加速当做同性异性使自己心动的生理反应，也就是误认为爱情。”凛说着轻而易举地转过身，往后退了半步，站在栏杆的边缘，在夜风下仿佛摇摇欲坠，她看着中原中也，接着露出了相当无奈的笑容，“但是即使是这样，我也不会产生这样的感情……因为如果我掉下去，中也是肯定会接住我的。”

她的这份笃定的真实的。

中原中也明白她的意思，蔚蓝色的眼里依旧没有半分退缩。

他们对视半晌，凛摇了摇头，伸出了手，看着中原中也上前几步毫不犹豫拉住了她的手。

“太难了，太奇怪了这种，真是的……中也真是太会为难我了。”凛皱着眉反复重复着，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埋怨，接着她抬起眼，澄金色的眼瞳流光婉转，带着点点兴致，像是突发奇想，“我给你一个机会——我将我的一部分记忆封存起来，我会忘掉你，也不会再以长辈自居。”

这听上去像是挺大的一个工程。

像是沙子蹭过了眼，中原中也眨了下，他看着面前的人闭上了眼，松开了手。

——就现在吗？！这么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