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徐晟连忙将手里的糖全数塞给静影,小声说了句“别难过,她们回来了”,抬步追过去。

阮时意踏入回廊,嫌弃一睨:“瞅瞅你……还有几分徐大公子的模样?成天追在姑娘家身后!”

“您口中的姑娘家,是指您自己还是静影?”徐晟挠头。

阮时意趁附近无人,抬手往他脑门上一敲。

“还油嘴滑舌!你不来讨骂,初五那天的事,我已有心翻篇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绝不会再干测试先生酒量这等自不量力的傻事!总成了吧?”徐晟嘴里嘀咕,“都不知您从哪儿挖来这般能画、能打、能下厨……还能喝的哥们!”

“哥、哥们?”

阮时意正为被衔云郡主白白捣腾一番、又对徐赫做了难以启齿的事而火气上冲,听长孙没大没小的抱怨,她再无往日的慈祥包容,勃然大怒。

“你屡次三番信口雌黄,我忍了!可你记得自己酒后跟先生说了什么混账话!你叫他入赘!你疯了吗你!有没有半点徐家儿孙的风度!如何以身作则引领弟弟和堂弟们?”

徐晟打小得她爱护疼惜,即便犯了大错,也甚少遭她疾言厉色相对,此际遭她劈头盖脸一顿痛骂,心里憋屈难耐。

“我就知道!您重视他!您越来越重视他了!以前您亲儿子打我骂我,您永远站我这边!现下,你为了一个野……先生,跟我置气!打我!骂我!我果然……被厌弃了!”

“你、你……说什么胡话!”

阮时意真心庆幸自己拥有一颗年轻心脏,不至于被他气得当场倒地。

徐晟如惹毛了的小狗,鼻腔一哼:“我原想告诉您一个重要消息,我决定不说!打死也不说!”

“反了是吧?”

徐晟对上她凌厉眼光,难免发怵。

但狠话刚撂下,他不好立即变卦,于是改口:“那、那你告诉我!在行宫是否遇先生了?蓝豫立那小子昨儿回城,说看到先生刮完胡子的容貌像极了我,还吓了一大跳!你说他好端端,刮什么胡子!”

阮时意隐隐约约回想起某个场面。

她曾强行摁住徐赫,半趴他身上,拿剪刀一根根修理掉他鼻唇周边的胡子。

嗯,她还满意地抚摸他那哭笑不得又难掩蜜意的脸。

然后就……

徐晟见她不语,且俏脸红得不自然,挑眉而笑:“哎呀!春天来了!心花怒放!春光明媚呀!”

话音刚落,又遭她敲了一记。

正月里,日子如常。

徐家生意照旧,义善堂的资助、收容、教学等事务进行顺利,阮时意与夏纤络保持友好往来,不冷不热。

唯独地下城一案,还在隐蔽调查,未获进展。

到了二月,她忽然收到来自徐赫的信——他已在篱溪边购置了一套三进三出的院落,邀她闲来小坐。

阮时意无端心头潮热。

推算该院落不在地下密道涵盖范围,且离澜园约两里路程,茶余饭后散散步即可到达。

他的用心,未免太明显。

她忸怩了些时日,终究放不下心,借口带静影去篱溪游玩,“顺道”拜访了“先生”。

春山流溪间,伫立着一座白墙灰瓦的庭院,门前高阶古朴,雅洁清静,依稀可窥见院内花木扶疏。

阮时意敲开大门,向应门老仆道明来意,正巧徐赫闻声出迎。

继行宫一别,已有整整一个月。

他重新蓄回短须,一袭素白家常宽袍,未加冠束带,显得自在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