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三(上)

水花四溅,鱼虾惊吓游开,两人如大孩子般肆意打闹,嬉笑着你追我赶,闹得浑身湿透。

笑颜如晴光照耀下的水花,闪耀光芒。

玩了一盏茶时分,他们后知后觉,夏日薄裳湿答答地黏附于彼此的曲线。

徐晟见仆役识趣躲得远,即刻抱起静影,冲回岸上,飞奔入小院浴室,以免被人瞧见不雅之态。

湿衣冷凉,摩挲的则是燎原温度。

【三】

狭小室内,无灯无烛。

蒙了白纸的窗户投入淡光,映照在静影细腻肌肤上,残留的水珠愈加衬托其雪白如玉。

过往多少个夜晚,徐晟都咬牙忍住没多看。

但此际,他的眼睛开始不受控制。

静影脱下湿裙,浑然未觉他的眼神燃点星火。

待见他一身湿袍,傻呆呆站着,她狐惑问道:“你不难受吗?”

“难受……好难受……”

徐晟喉结滚动,昂藏躯体竟有微不可察的颤意。

静影犹剩贴身小衣未褪,嘟囔道:“那、那我帮你卸了?”

说罢,挪步行至他跟前,顺手拽开深灰色的缎带。

“别……”徐晟摁住她双手,“我受不了,会对你……”

静影一愣:“你是指‘练功’吗?”

徐晟艰涩开口:“静影,其实……那不能算练功,她们为便于你理解,才换了个说法。”

“她们都说,成亲后,人人都要……”

徐晟耳根都红了:“这话是没错,可是我……”

“你不会?还是不情愿?”静影咬了咬下唇,“说好的,要助我回忆往事……你终究不乐意?”

“我乐意,我乐意之极……但我只怕你……”

话未说完,唇被她堵住。

静影踮起脚尖,昂首用力吻他,熟练撬开唇齿,缠绕舌尖。

凶悍且霸道。

良久,她撤退数寸,喘了口气,抬眸凝视他。

“别再说什么‘怕被讨厌’的话!如若我不搭理你,你给颗糖不就成了么?”

徐晟体内热力翻涌,血脉贲张,心口起伏不定。

一咬牙,他反身将她抵在门板上,捧起她的脸,细细吻了下去。

那是他渴望已久且无可避免的责任。

唇与舌相依的刹那,他确认了一事——无论她忆前尘或记今朝,他都将视她为至宝。

至于来日她清醒时,心属何人,并不重要。

他至少要予她选择的机会。

忘了相互拥吻多久,也忘了何时摒除障碍,低低一声惊呼后,双方有片晌沉静。

门板无端摇晃,咯吱声含混支离破碎的低喘与浅吟。

持续了一段时间,异响停歇,却在安抚细语中,迎接更急促更猛烈的碰撞。

厨房的草鱼早已烧好,但没人敢来催促。

只因,这一厢的鱼儿,正水中徜徉。

……

有过胶漆相投的黏缠,徐大公子和少夫人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可离开别院后,徐晟提心吊胆。

从祝内卫的实践可证,真如阮思彦所言,婚后快则一两月,慢则一两年,蛊毒自会解除。

对于徐晟来说,每一次云巅之乐,皆将他往忐忑深渊推进一步。

静影则迅速接纳新的亲昵,并乐在其中。

除了在夜里不知羞耻的夺取与许予,她一切如旧。

如旧听话,如旧乐观,如旧带一点憨,如旧黏在他身边。

徐晟心知肚明——拥有极乐,就必须承担失去极乐的风险。

他想过找人倾诉,但长辈们显然并不是最佳对象。

而他的好哥们、即将成为他表妹夫的蓝豫立,正忙着为贺若家族的招婿比试而苦练,哪里有闲心管他的男儿心事?

事实证明,人长大后,固有的成见与习惯,得慢慢放下;所有的酸甜苦辣,该独自承受。

他在担惊受怕和热切期待中来回交替,又试图尽情享受,予静影更深刻的欢悦与痴狂。

夏去秋来,他与她畅游山林,携手采摘满满一大篮子桂花。

她笨拙为他做了个小香囊;他则亲手煮糖,做了三盒香甜可口的桂花饴,颗颗精致。

就连毛头来抢,也只能得一颗,生气地说“大哥眼里只有大嫂”,扭头找父母哭诉。

有一回,徐晟外出执行任务,捡来一窝小狸猫,供静影养在院落中,免去她等他归家时的寂寞无聊。

在他早早出门当值的日子,她总是搓揉惺忪睡目,从背后紧紧抱住他,喃喃央求,让他多加小心,尽快回家。

他领口的白色缀缘偶尔会落下她的绯色唇脂,害他时不时被同僚嘲笑。

她是故意的。

他常暗自祈求,今生再无期盼,唯愿这短暂的温馨美好,能让她在醒后记得住他的一星半点好处,留一线相守的希望。

中秋清晨,天色未亮,徐晟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忆及今日值早班,他不情不愿从和暖被窝中动了动筋骨。

残灯欲灭未灭,柔和了静影难得好梦的睡颜。

她不及他祖母清丽绝俗,也不及他姑姑高贵明艳,却独有一份简单清纯。

睫毛纤长,秀眉无意间颦蹙。

唇上有干涸之意,令他生出要滋润一番的冲动。

于是,他不作犹豫地贴下,恰如先一夜的靡丽温存。

枕边人蓦地睁目,眼底尽是凌厉光华,惊得他呼吸一凝。

紧接着,一道浑厚且强劲的力度重重击在他右肩,将他连人带被直直甩出半丈以外。

纵然内力护体,彻骨疼痛亦教他忍不住“嘶”的一声。

目睹妻子凛然坐起、双手紧捂前襟的惊疑神色,徐晟心下一凉,瘫倒在地。

俊颜面如死灰,长眸微湿,上下牙齿下意识磕碰,久久说不出半字。

不论是祸是福,那一刻,终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