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这个真得慢慢练,新手总是会编的歪歪扭扭的。
不过有编草垫子的经验,虽然柳条筐子更难一些,但也算能上手。
每天下地回来都要编,十来天苏敏也只编好三个小筐子。
都是只有两个巴掌大,编成了圆形,上头在放个盖子,也能拿来收纳东西。
虽然苏敏也没有什么要拿来收纳的。
她的红糖是拿油纸包着放柜子里,苏敏就把红糖放小筐子里,总比只包一层油纸更隔灰。
又拿一个小筐子放鸡蛋,鸡蛋只有六个,苏敏是十天去和老乡买一次。
剩下的一个苏敏就放陆建军送她的那支钢笔。除了钢笔,那个钢笔盒子里还有一张墨水的票,都是陆建军送的赔礼。
春耕之前苏敏去公社的供销社里买了一瓶墨水。
这个单独的小筐子就放钢笔和墨水。
其他两个小筐子的盖子都是分开的,就这个小筐子苏敏用线把盖子和筐子串到一起。
苏敏还把之前朱红用剩余的绿底红花布做的头花也系到这个筐子上。
她实在是爱惜这支钢笔,以前过生日同学送的名牌钢笔苏敏都是放着落灰的。
钢笔哪有圆珠笔中性笔方便好用啊。
但现在她觉得钢笔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
每天写字的时候听着笔尖落在纸张上的沙沙声,她的心里就会生出自己大概是个学霸的错觉。
真正的学霸正在为苏敏做笔记,在将钢笔送出去之后,他并没有像自家弟弟恶意猜测的那样没了钢笔就夜不能寐。
不过他也的确会想起来那支钢笔,当然不是后悔把它送出去,而是觉得它不太适合女孩子使用。
这支钢笔是陆建军买来自己用的,他在百货大楼试笔的时候就是觉得这支钢笔自己握着很合适。
可他毕竟是个大男人,他用着很顺手的钢笔苏知青那样的小姑娘未必会觉得衬手。
于是暗自纠结了好几天的陆建军先弄来一张钢笔票,又一次的找到了开车的李师傅,问他能不能买到适合女孩子使用的钢笔。
李师傅知道陆建军挺有文化的,高中毕业,要不是现在大学不能考,说不准他还能当个大学生呢。
文化人找的对象也是爱写写画画的挺正常。就说:“我可能下个月或者下下个月会跑一趟上海,上海那是大城市。咱们这儿买不到的那儿一准儿有。”
陆建军就说:“那我就麻烦李哥了,到时候拜托您帮我捎一支小巧点的笔。”
李师傅点头答应,又说:“除了笔你不让我帮你从大上海捎点别的?”
陆建军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缺的,就说:“没什么了吧?”
李师傅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照他说,买那钢笔做什么,铅笔也能写字嘛,钢笔那么贵。有那大价钱买点什么不好呢,添点钱虽然买不了上海牌手表,但是其他牌子的也可以啊。
自行车手表缝纫机,这一下聘礼就出来三分之一了。
而且这是市里面下聘礼的行情,到了他们这县里头,一个手表,一台缝纫机就够体面了。
这两样都是女方使用的比较多,也很有诚意了。
李师傅说:“我这没法子帮你捎什么大件儿的东西,但是小件儿的,比如手表什么的我都能帮你带啊。而且听说同样的手表,人家上海不仅样式比咱们市里多,价格还便宜一点呢。”
这个时候物价由国家管控,虽然不同城市可能有差别,但其实差价很小。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呀!
陆建军这才明白李师傅言下之意。
李师傅这是以为自己和小苏知青处对象呢,所以说可以帮自己捎回来聘礼。
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呢。
陆建军忙摆手:“李哥,这事不着急。”
现在小年轻处对象都不着急,说什么要先谈恋爱。
管的这么严也管不住年轻人谈恋爱的心。
不过李师傅还是说:“到了年纪,该结婚就得结婚。反正我这还有时间,你回去好好想想。要是决定买个手表,就再来和我说一声儿。”
李师傅给陆建军出了一个难题。
按理来说他就是提前买好手表也没啥,反正他有钱,表也放不坏。
现在正好有人可以帮忙从上海买回来,放着等以后不管是他结婚还是建民结婚都可以拿出来用。
可他本来也没什么要结婚的心思,现在置办这个会不会显得自己很想娶媳妇儿啊。
陆建军觉得自己真得好好考虑一下。
要是真打算去买,那就得想法子弄来手表的票了。
不过很快陆建军就没心思考虑手表的事情了,陆建民他们厂房里有个老员工儿子要结婚了,就选择退休,把职让儿子顶了。
但他儿子一进厂子肯定不可能直接做老子的工作,而是会安排跟着别的师傅学习。
那陆建民那个厂房就空出来一个正式的名额。
陆建民的缺点有两个,一是他是农村人,在厂子里没什么人脉。
二是他年轻,进了厂子也就是两年半,还不够三年呢。
但陆建民的优势也有,他能吃苦不说,还是高中生。
在整个钢铁厂除了几个大学生也就他们这些高中生的文化高了。
于是陆建军又开始忙着给弟弟跑关系,想着能让他顺利转正。
等他终于忙的差不多了,把自己能找的人都找了,要是还不成那也没办法了,这才稍稍歇了几天。
结果又有事儿了,他从送媳妇去医院的陆为民堂哥那里听说苏知青住院了。
陆建军吃了一惊,忙问:“二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陆为民纠结了一下,说;“这事儿不太好说。”
陆建军心里一个咯噔,这生病连什么病都要遮遮掩掩的,这是什么情况,该不会苏知青被人欺负了吧?
他着急的催:“有什么不好说的啊,我是那种多嘴的人吗?”
陆为民倒是信得过陆建军的人品,但这毕竟是姑娘家的私事,只能含含糊糊的说:“就是女人们的那事儿啊,这小苏知青身体是真不行。你堂嫂那来了都没感觉,该吃吃,该喝喝,该种地种地。这小苏知青可吓人了,当时还忙着地里的活儿了,她突然就往出冒冷汗。那汗都把衣服打湿了,又喊肚子疼,疼的都动不了。咱们村儿那大夫说小苏知青这是第一次来那啥,所以疼痛的比较厉害。吃了止疼药也不管用,最后就给送县里来了。”
陆建军松了一口气心又揪起来了。
他虽然对这些事情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小时候没养好的姑娘长大后就会越疼的厉害。
像陆向红,他娘从来不让陆向红碰冷水,从小不管是喝还是洗漱,都得是热水。
还不让陆向红受寒,他记得小时候他娘专门给陆向红做了一个四方的棉布块,说是能从胃那块儿捂到肚子上。
每年陆向红的棉鞋都是拿新棉花做的。
因为他娘照顾的仔细,所以这些年来陆向红也没生过什么病,更别说严重到住院了。
而小苏知青,就是因为没人照顾她,一个人吃了太多的苦,身体也不好。
陆建军忍不住问:“以后不会每个月小苏知青都要受一次这罪吧?”
陆为民没有多想,只是叹气说:“这事儿我也说不准,不过听医生的意思很有可能是这样。那看病的大夫说没个三五年的调养怕是很难全好。”
能养好就行,最起码不用一辈子受那罪,陆建民想。
说着陆为民都忍不住感慨:“这苏知青去年就住了一场院,损失了不少元气,这回又住了一场院,也不知道这次病了什么时候能好。不对,她这次那啥结束了估计就能好,只是以后少不得每个月请六七天的假。那这一年下来可就少不少工分呢。”
到了下午三点多,陆为民就去接他媳妇,然后再把他媳妇骑自行车带回家去。
陆为民走了以后,陆建军就开始在屋里翻。
从他和陆建民一起住到这个宿舍之后,陆建军就把自己的不少东西从老家都一点一点的收拾来了。
家里放着的都是些不方便被人看见的书还有一些旧课本。
为了给苏敏写自学笔记,现在他连高中课本都带来了。
陆建民进来的时候看着屋子乱七八糟的,问他哥:“哥,你在干嘛呢?怎么把屋子翻成这个样子啊?”
陆建军头也不抬:“找东西呢。”
“找什么啊?”
“大哥送我的那个新水壶。”
陆建民奇怪:“找它干嘛,大哥年前寄来的时候你不是说你要用旧的,新的留着以后给建设吗?你还怕向红有了一个还想要新的,都没往家拿。”
陆建军就说:“我的水壶难道怎么使用还不能由我做主啊。再说建设现在才九岁,还上小学呢,用什么水壶。想要水壶等他到县里上初中了再说吧。”
陆建民:……
好吧,你的水壶你做主。
苏敏又一次住院了。
以前她从小学六年级来了大姨妈之后就从来没有经历过经期痛这回事儿。
她知道有的同学朋友每次都会痛的死去活来,虽然她没有怀疑过对方是不是说谎,但也难免会觉得对方是不是夸大了一点点。
但是她现在知道了,这种痛真的是不经历不知道,太疼了。
疼就算了,还腰酸,腰酸的感觉快要断掉了。
苏敏昨儿下午被送来县医院,然后她一晚上没睡觉,感觉脑袋快困死了,但身体疼到有点儿迷糊的时候就又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