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斯拉回神。

她朝着哈尔抬起前爪，后者会意地握住摩斯拉的指尖。

“我感觉这里很熟悉，”摩斯拉开口，“不仅仅是因为我在其他孩子的记忆中看到过这里。”

哈尔一凛。

自从他们在波士顿的废墟找到摩斯拉后，她似乎失去了除了本能之外的所有记忆。截至目前，只有哥斯拉和波士顿的场景，让她说出“感觉熟悉”的话语来。

“你曾经在此战斗过，”哈尔说，“我们也是在此找到了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这里天空的模样，其他的……”

摩斯拉摇了摇头。

她浅蓝色的复眼就像是数块晶莹剔透的玻璃，那上面倒映着哥斯拉与敌人缠斗的身影。这一幕仿佛深深地落在飞蛾眼中，她在片刻间失了神。

那一刻，近乎汹涌的情绪从摩斯拉的指尖传递到哈尔心底。

愤怒、悲痛，以及前所未有的无畏和觉悟。这样的情绪几乎让哈尔·乔丹回想起从视差怪的控制中清醒的瞬间。如此彭拜的情绪扑面而来，几乎要淹没了哈尔自己的思维。

他被摩斯拉的思绪带到了无数记忆碎片中。

这一刻，哈尔大概明白了火星猎人为什么会说，摩斯拉的思维模式与人类完全不同了。

落入“眼”中的回忆碎片不是画面，不是文字，而是一段段“认知”。通过摩斯拉的思维，哈尔能明确地感觉到她在试图回想起什么，能够理解到她所感受的情绪，却看不到任何人类能够理解的讯息。这就像是只会使用图形系统的电脑小白直面dos系统，即使有大神指引带领，哈尔还是不能明白操作原理。

不能明白，就不明白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逐渐明白摩斯拉的情绪是从哪儿来的了。

她的思维认知定格在了几个月前的波士顿大战中。

哈尔看到了哥斯拉倒地的场景，这样的记忆不属于摩斯拉，因为他其中看到电视台转播的logo。触及到这段记忆时摩斯拉心底的情绪更甚之前。

“你在那时牺牲了自己，摩斯拉小姐。”哈尔低语。

摩斯拉阖了阖眼睛。

接着哈尔在她的思维中看到了摩斯拉献祭自己的画面。昔日的巨大飞蛾趴在伤痕累累的哥斯拉身上，那样的场景让今日的摩斯拉近乎动容。

钦慕、敬佩，还有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思慕不断冲刷着哈尔的感官。他险些被这些情感掀翻在地——有那么一刻，哈尔几乎以为摩斯拉要恢复记忆了。

只是接着，所有的情绪蓦然断线。

连她破碎的记忆闪回也彻底消失不见，这不仅让哈尔惊讶，摩斯拉似乎也感到惊讶。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抽回哈尔虚握住的指尖。

飞蛾歪了歪头，好像没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现在你能记起波士顿大战时发生的事情吗，摩斯拉小姐，”哈尔急忙追问道，“哪怕是一点点？”

摩斯拉沉思片刻，缓缓摇头。

好吧。

哈尔有点失望，但也就一点点。飞行员出身的绿灯侠向来乐观——刚刚的记忆碎片闪回总不是假的吧？回去问问陈博士和玲博士，总会有好消息的不是吗？

于是哈尔重展笑容：“咱们也不能干看着，不如去帮帮忙？”

摩斯拉颔首。

她蓦然张开翅膀，哈尔·乔丹举起佩戴灯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