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进香!”
洛池洛涧从越国公府的小厮手中接过了已经点燃的香,这就递到了自家少爷手上。
“新人,跪!”傧相由头至尾都在作赞礼,也算是从旁提点新人接下来该做什么事,以免两位新人一时蒙圈,不知如何自处。
洛池、洛涧听到傧相发话之后,便扶着林醉跪下。
“新人,献香!”
由越国公府上的小厮托着香炉摆到两位新人眼前,等到新人将手中的香插上之后,傧相便开口道:“新人,起身!”
墨珣偏过头去瞧了林醉一眼,见洛池、洛涧一直在他身边伺候,倒也是松了口气。
“新人,跪!”
紧接着便是要叩首了,洛池、洛涧又将林醉扶着跪下之后赶忙退到一旁。
“新人,叩首!”傧相喊道。
墨珣双手交叠,在叩到地上时手背抵在额头的位置。
“再叩首!”
“三叩首!”
这一连三个叩首完了之后,傧相又提了一句“新人,起身”,洛池、洛涧这就上前将林醉扶了起来。
“一拜天地!”
墨珣朝着上首的方向躬身,然而心中却不住地默念道:如果你不放雷劈我,拜就拜了。
“二拜高堂!”
坐在上首位置的就是越国公和墨珣的外祖父了,赵泽林与姥爷以及伦沄岚都只站在一旁看着。墨珣抬头起头的时候朝着他们看了一眼,见每个人脸上都是容光焕发,显然是由衷为自己感到高兴了。墨珣觉得自己一颗心嘭嘭跳得厉害,似乎有什么正要破腔而出。
两位新人站定之后,傧相便稍稍以眼神示意了一下。洛池、洛涧来时就已经听傧相提过了,傧相流露出现在这个反应,那就是要准备夫夫对拜了!他俩赶紧上前,引着林醉,将让他转了个边儿,正与墨珣面对面。
见两个小厮退下之后,傧相才开口道:“夫夫对拜!”
墨珣看着顶着个大红盖头的林醉一眼,却也不知是怎么,莫名有些想笑。傧相这话音刚落,他便同林醉一道弯腰鞠了躬。
“礼成!送入洞房!”傧相这一嗓子比起之前来说更为响亮,想来是因为结束了这天的差事,而且全程井然有序,并未出现差错。
除却……这新郎官自己一时兴起之外。
墨珣听完了傧相的话之后,这就只比林醉快了两步,在前头引路。洛池、洛涧毕竟是第一次到越国公府,自然不能指望他俩带着林醉走。而墨珣既然已经成了亲,那就不能再同伦沄岚住在一个院子里了,否则让林醉如何自处呢?
墨珣已经成了亲,又是翰林院修撰,自然可以自行立府,但越国公却觉得墨珣离开之后整个越国公府怕是又要冷冷清清,便也不愿。好在越国公府里头面积大,院子也多,赵泽林就另外给墨珣拨了个院子,叫栖桐院。
墨珣虽然自从进了越国公府之后一直住在馥兰院,但却并不代表他只到过馥兰院。墨珣平日里不爱出门,自然也就是在越国公府里四处转转。对越国公府里头的几个院子,他也是门儿清的。再加上成亲之前,赵泽林已经同他说好了,他也都搬进去住了小半个月了。
因为林醉头上盖着红盖头,墨珣担心他瞧不见会心慌,所以也就慢悠悠地领着他往栖桐院走。
洛池、洛涧一直托着林醉的走,若是前头有台阶,他们也会小声提前同林醉说好。
秋天天色暗得早,越国公府里的长廊上挂满了大红灯笼,却也早早就掌了灯。
林醉只能看见红盖头下边一点儿,此时他眼睛朝下看正瞧见自己手腕上系着红丝带,而这条红丝带的另一端则被系在了墨珣手上。
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林醉莫名觉得脸上一热。今日爹爹为他梳妆,妆容格外的厚。等到他朝着铜镜里看的时候,竟也都分不清,到底是自己脸红还是爹爹给他擦了太多的胭脂。
越国公府给的这条红丝带应该是挺长的,林醉一直没能见到红丝带被扯紧。而墨珣在前头走得也并不快,像是在顾虑自己一样。
林醉亦趋亦步地跟着朝前走,只觉得这段路格外地长。
洛池则一直在他耳边小声地提醒刚才路过了哪里,现在是在哪里。林醉一边听着,一边将这些都记了下来。
“快到了。”墨珣瞧见了前头的院们,这便偏过头去对跟在身后的林醉说了一声。
林醉则是点了点头,以示意自己知道了。
又走了小一会儿,上了台阶,林醉迈过了门栏,见地上的地砖变为了地毯,就知道这是到屋里了。墨珣将林醉引到了喜床边,洛池、洛涧扶着他坐下。
之后,两人还需得行合卺礼,即喝交杯酒。
这时便由一直跟在后头的青松、雪松上来帮衬了。
其实现在进了屋之后也就没那么严格了,刚才是在外头,一众宾客都盯着呢,可不能出了错。
“少爷,可以揭开新抱子的红盖头了。”
墨珣听到青松这么说,这便朝着林醉伸了手。在触及红盖头的时候,他还回头看了青松一眼,“直接揭开就可以了吗?”
“对的。”青松点头,示意墨珣快些。
墨珣将盖头一揭,便看到林醉正满脸通红地坐在床边,垂着眼帘,压根就不敢正眼瞧自己。墨珣觉得新奇,又紧盯着林醉看了好一阵子,在林醉的脸有越来越红趋势之前,雪松便端了合卺酒过来,让他们行合卺礼。
合卺酒是用葫芦瓢装着的,同一个葫芦一分为二,柄却是连在一处,寓意夫夫一体之说。
林醉这时才抬眼飞快地瞥了墨珣一下,随后又避开了。
两人各执一半,墨珣开口道:“细君请。”
林醉自然不欲推辞,点了点头对着墨珣小声道:“夫君也请。”
墨珣觉着林醉这会儿实在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很长时间未曾碰过面,这一下子见到却是在新婚之日,所以才这般拘谨。
葫芦为苦葫芦,然而酒却有甜,寓意夫夫两人今后同甘共苦。
青松见少爷与少夫人合卺礼成,这便又提醒道:“少爷,该到外头去待客了。”
今日来的大都是墨珣的同僚,虽说他们是看在越国公的面子上,但墨珣作为新郎官总不能躲在屋子里不出去吧?
林醉合完了合卺酒之后,双手交叠着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墨珣这才仔细打量起林醉来——林醉头上戴了不少金器,看起来就沉得很,墨珣瞧着都觉得脖子生疼。
想到这里,墨珣便伸手朝着林醉的头上动了一下,想将他戴着的发饰取下来。岂料林醉被墨珣的动作吓了一跳,当即朝后避开。
两人皆是一愣,而林醉显然没料到自己的反应如此过激,这便抬起头来想向墨珣解释一二。“我……”
林醉这一抬头,恰巧撞进了墨珣的眼眸之中。
墨珣眼里正饱含笑意,此时亦在喜烛的照耀下正熠熠发光。见林醉抬起了头,墨珣这才说道:“你总算正眼瞧我了。”他俩许久未见,而今日林醉正是第一次正眼瞧他。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2。
墨珣心生欢喜,便也没有去在意林醉刚才的避让,只盯着林醉说:“你头上那些我瞧着都沉,干脆摘下来吧。”
青松本来是提醒墨珣到前院去待客的,但此时见两位新人正在联络感情,他自然也不愿做那种破坏气氛之人,眼见着时辰尚早,他干脆就不再吭声,只安静地守在了一边。
林醉见墨珣并没有要怪罪自己的意思,这便点点头道:“待会儿就取。”
墨珣“嗯”了一声,从床榻上起身,他自然没有忘记刚才青松所说的话,这便对林醉说道:“我需得上前院待客……你……”墨珣说着说着,这便顿了顿,见林醉仍是有些手足无措,干脆弯下腰与他凑近了些。
林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避让多有不妥,所以此时见到墨珣似要靠过来,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墨珣单手按在林醉交叠的双手上,微微笑了起来,“我去去就来,有劳细君稍作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