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繁有名士之名,倒是不怕这样的人,同样也不想得罪这样一个人,更不想收这样的弟子。又问郑靖业的家庭情况,郑靖业也不撒谎,只是瞒了一些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事,顾益纯一听就皱眉了,心道:你这样儿可不成,先生怕不会收。
果然,季繁道:“求学问道是好事,只是父既亡,而家无恒产,又有老母需要奉养,再来读书,你母亲怎么办?他既读得几个字,山阳府君那里谋为一小吏,养家糊口为先。”你丫一不是望族有宗族支持、二不是暴发户有钱财支持,还过了最佳的学习年龄,最主要的是,你现在的任务不是赶紧长大了打工养老娘吗?
郑靖业回答得干脆:“学生自处之,必不令母亲受饥寒。”
季繁对这样的态度非常不满,拂袖而去。
郑靖业非常光棍,就这么跪到了季繁的门前。季繁再不高兴,也不能摆出拒绝有心向学的好孩子的样子,捏着鼻子收下了他,对他当然也就很一般了。
倒是顾益纯,他真的是太闲了!有事没事就逗着郑靖业,先是观察,郑靖业当他是空气,然后在他周围闲逛,郑靖业依旧当他是空气。郑靖业的目标很明确,他是来学习的,是来开眼界、镀金的,虽然季繁迂腐了一点,但是毕竟比私塾水平高太多!还有礼仪,未学书先学礼,这是出身贫寒的郑靖业最缺的。他没功夫理一个出身高贵闲得头上要长蘑菇的“师兄”。
顾益纯快要好奇死了,忍不住派了个人去打听郑靖业。郑靖业的来历很清楚,跟家族闹得乱七八糟的事情是瞒不住的,现在还一边读书、一边帮人写信抄书的事情也是摆在眼面上的。顾益纯听完之后冷笑一声。
第二天,顾益纯问郑靖业道:“你这样拼命,究竟想做什么?”
“过得好一点。”
“你这么笃定能成?”
“总要搏一搏。”
“败了呢?”
郑靖业看了他一眼:“我已经成了一半儿了。”
“先生弟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不是入了门就能算成了的。”
“我不是说这个。”说完,闭上了嘴巴。顾益纯福至心灵,所谓成了一半,是指离了那个家族。
这一天,郑靖业来了一个大主顾,让他抄书,出双倍的价、出笔墨纸砚,要求是只给他抄书,不许分心接别的生意误了他的事。郑靖业想了想,没答应。顾益纯跳脚:“做别人的生意也是做,怎么就不做我的生意了?别以为是便宜了你,这书不好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