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野道士看着不着调,但却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桃木剑也是他送的。
在牧鱼心里,也跟半个师长差不多了。
牧鱼犹豫了下,就给野道士打电话,可提示说不在服务区。
不知他又钻到哪个深山老林去了。
没奈何,牧鱼把情况编了条短信发过去。
等什么时候有信号,野道士就能看见了。
又奉了一回供品后,牧鱼才揣着满心的愧疚和遗憾回屋睡觉。
梦里还在想呢,明天再去多买点肉,炖鱼也加一碗,要红烧的,师父爱吃。
夜深了,外面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声虫鸣响起。
供桌前忽然显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来。
他穿着血迹斑斑的铠甲,几支染成黑红色的箭矢透体而出,滚滚黑色煞气中竟隐约夹杂着几缕金光。
若野道士在场,必然要惊呼出声:
有金光者,生前必有大功德。
他极其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木讷的神情逐渐和缓,竟多了几分活气。
呼,好久没享用过如此丰盛的香火了。
过往的记忆已残缺不全,他只隐约记得好像在打仗。
战事惨烈,他为帅,身先士卒,然后……他死了。
那么,我是谁?
何人供奉?
他缓缓抬头,对上镜框中一张皱巴巴的老脸……你谁?
与此同时,地府。
与阳间的烟火璀璨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地,灰蒙蒙的天地间,永远笼罩着一层散不去的灰雾。
无数亡灵从数条通道汇入,乌压压一片往前走,看不到尽头。
一个年轻姑娘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得伤心,“哇啊啊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路过的张敞听了,特别好心的过去推了推她,“妹儿,你已经死了。”
那姑娘的哭声猛的一滞,然后骤然拔高,“我要社死了,我要社死了!”
虽然她哭得真的特别伤心,但不知怎么的,张敞就觉得特别喜感,干脆在她旁边蹲下,“死都死了,还有啥可担心的?”
姑娘响亮地抽噎了一声,“你不懂啦呜呜。”
张敞一听这话就憋不住了,“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啊,有什么难事说出来听听,哥给你出出主意。”
小姑娘从胳膊缝里抬眼瞅,发现是个40来岁的男人,胖乎乎笑眯眯的,好像挺和善。
胳膊上还戴着一道黑白迷彩的袖箍,上书几个大字:“交通管制”。
中国人口多嘛,死的也多,而最近一二十年投胎的又少,所以滞留的鬼魂日益增加,难免秩序混乱。
为了维持秩序,地府会不定时对外召集志愿鬼。
虽然没有工资之类的实质性好处,但算在功德里,后期返回阳间或是投胎,都可以适当优待。
自从上回见了媳妇儿之后,张敞忽然就不急着投胎了。
反正要等,不如多等几十年,等着老婆孩子一起下来,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走。
于是张敞就找到当晚宴请的几个资深老鬼,几番联络,终究是混了个袖标。
公务鬼啊,小姑娘放心了。
“……我,我我就是死了嘛,呜呜,其实,其实本来也没什么的,我有心脏病啊,早就知道会有今天了,当初还告诉我闺蜜说,如果我死了,不要难过呜呜,以后忌日的时候给我在墓碑前放一束黄玫瑰,我最喜欢黄玫瑰了呜呜……可是,可是我没想到会死得这么早,这么快,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一点征兆没有的,眼前一黑,胸口一疼,就到这儿来了!”
张敞听这姑娘说了半天也没到重点,就忍不住催,“那这听着不挺好的吗?急就急点吧,我也急着下来的,早晚都有这一遭,长痛不如短痛。”
那姑娘干脆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