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前。
地点:野外丛林某处。
一中队一区队列兵学员陈斌的喉咙火一样烧着,而他的心情比喉咙更为焦灼。看着面前连绵不断,似乎没有边缘的大山和无数葱郁的树木,他无法想像自己能和战友走出这一片感觉永远走不完的丛林。
摇了摇腰间的水壶,里面已经剩下不到一成水,昨天如果不是下大雨得到补充,现在早就要吃草根了。
“陈斌,刘向东快不行了!”陈斌的身后传来许远嘶哑的叫声,他转身跑向一丛灌木下,那里围了七八个战友,还有一个躺在地上。
陈斌拨开众人,蹲下身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战友刘向东。
躺在地上的刘向东脸色已经发白,不断抽搐着,额头上一层汗珠。
“糟了!是‘发痧’!”
他拧开水壶,从挎包里拿出毛巾,水刚从壶里倒出来,在阳光下,清澈的水闪着点光,陈斌的手抖了一下,下意识抬了一下壶口,他咬咬牙,一狠心,水全倒到白毛巾上,很快就渗了进去,却连毛巾斗没有彻底打湿。
他抬起头,问道:“谁还有水?给我点!”
陈斌周围八双眼睛,八张干裂的嘴唇在嚅动。
片刻后,许远伸出自己的水壶:“我有。用我的!”
水再一次倒在毛巾上,许远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已经卷皮的嘴巴,一阵刺痛,他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水壶,仅有的一成多水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着生命光泽,跳动着,注入那条湿润的毛巾。
陈斌把湿毛巾敷在刘向东的头上,用手拍了拍他的脸蛋说:“向东,你要撑住,我们很快要回到营地了!”
刘向东似乎听到了,努力睁开眼睛,眼珠子在闭合的眼皮地下转了几下,忽然“哇”一口干呕起来。
接着,身体又是一阵强烈的抽搐。
许远把手放在他的脸上,忽然眼睛红了:“陈斌,他怎么那么冰冷冰冷的啊?”
另外一个大个子士兵刘建利说:“陈斌,我们必须得快点回到正确的行军路线上,否则都得完蛋,现在大家都没水了。”
陈斌沉吟了一下说,“你们都把水壶的水倒在两个壶里,集中起来……”
大家又茫然抬头,看着他。
陈斌吼了一嗓子:“快!磨蹭个!”
很快,所有水慢慢倒进两个壶里,陈斌拿起其中一个递给刚才的大个子说:“刘建利,你的地形学学得很不错,赶快按我们之前走过的路线跑回去,要最快的速度,赶到泉水那里,把水装回来。你的装备都放下,别背了,给他们。”
转头对其他人说,“你们把空水壶都给监利。”
“这样……建利他能赶上我们吗?这一来一回,至少要四小时。”有人提出了质疑。
陈斌咬咬牙说:“我们没得选择,我们需要大量的水,如果只是我们,可以吃草根,或者用植物提取水分,可是现在……”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何向东。
“如果没有水,何向东……”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想了想又道:“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之前我们出错在什么地方,现在是下午一点半,我们带着向东,速度肯定快不了,如果建利顺利赶回来,可能三个半小时就能找到我们,那时候才五点,太阳还没下山,我们还有机会……回到争取的路线上,用哨子和信号弹,也许就能找到别的班。”
所有人都沉默了。
陈斌是这个班训练最出色的学员,所以大家伙都听他的。
“建利,快点走!”
看着刘建利背着空水壶在一阵哐当哐当的声响中消失在前面的丛林中,陈斌呼出一口气,把刘建利的装具背上,对后面的人说:“走!大家扶向东一把,实在不行就轮流背。”
“我背他!”许远把装具脱下来,递给别的学员,说,“走吧,我能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