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让顾解桑看出来,便竭力扯出笑容,故意佯装兴奋:“顾解桑,你说话算数,可不能反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顾解桑眉头微蹙,像是有什么心事。
我本想问的,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顾解桑,我哥哥如何了?还有薛绍卿,他们可都还好?你前去寻回李言笙的元神,应当是见到我哥哥了吧?他可还好?”
“你哥哥甚好。”顾解桑边说边扶手上马车,上去之后又伸手拉我道:“你若是不放心,今日可以去你哥哥住的客栈里瞧瞧。不过,且要小心一些,别叫人察觉了。”
“罢了,还是我与你同去吧。”顾解桑很是不放心,上了马车差使马夫前往客栈,一路上甚是嗦。
他话多的,仿佛我们此生都不会再见似的。眉头皱得厉害,眼睛里藏着说不出的悲凉:“阿凌,若是回了万花谷,定要睁大眼睛找个良人,别……别再找一个负心人,伤了一辈子,痛了一辈子,最后连自己也丢了。”
“天儿冷了,要多穿一些衣裳,虽说你是习武之人,但到底只是个弱女子。不要再在冬日里光着脚走路,听你父君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要修炼天罗教所禁止的毒术。回了万花谷就别再来北朝这等虎穴之地了……”
顾解桑说得越多,我心里越是难受,当即便打断了他,压抑着满腹伤情,故作得无所谓:“顾解桑你别这么嗦行不行?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儿,我自小就长在万花谷,我自己知道应该如何?你就别瞎操心了!”
“你向来任性,怎能叫人不操心!”顾解桑无奈的看着我,眼眸里略有几分悲悯,嘴上却又是语重心长:“阿凌,你我一别,怕是此生都不再见,我说得再多,你也要好好听着,正如你所说,我身体里住着一个糟老头,这个糟老头比你年长了十几岁,能未卜先知。所以,你都要听着。”
“什么此生都不再见,改日天罗教与北朝若是再起战火,你我定当会在战场上见,现在说这样多做什么?”我听得莫名的烦躁,已然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恼火的打断了顾解桑的话。
顾解桑才不管我是不是恼火,还要絮絮叨叨。我听得烦躁,不等他开口说话,当下捂住他的嘴。我捂住他的嘴,他便伸手拉开我的手,于是我又去拉开他的手。
触碰顾解桑手臂的瞬间,我不由的一震,顾解桑的手臂怎么忽然变得这样软了,软得……就像是……就像是腐烂的尸体……
顾解桑手一抖,神色慌张的抽回手,立即与我拉出一段距离。而我却不由自主的将他的手臂拉了过来,猛的掀起他的衣袖。顾解桑的手臂……怎么腐烂了……虽然我闻不到腐臭味,却看得出,他的手臂已经腐烂许久了。
暮然间,我想起卓清月说的话,顾解桑死而复生体质本就异常,那日他为证明花锦绣是狐妖,受了重伤,于是他的身子便慢慢腐烂。他做了那样多的事情,却都是为了解开我身上的毒咒,保我一条性命,他……一定……一定很疼吧!他方才同我说了那么一番话,难道是因为……他……他命不久矣了!我恍然大悟,心中的愧疚感层层升起,情绪完全不受控制,泪瞬间夺眶而出,连说话都在哽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