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又仿佛从林汐语的话里琢磨出点什么,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见林汐语斯文地把勺子里的饭送进嘴里,随即皱了下眉头:“真……吃。”
林汐语的声音很小,又含着饭,颜槿没听清:“什么?”
林汐语细细咀嚼几下,把饭咽下,又拿纸擦干净嘴角油渍,才回答:“叫你快吃,不然等没饭吃的时候,怕你后悔。”
颜槿是知道挨饿的滋味的,扒着饭粒,觉得林汐语刚才说的应该不是这意思,明显是在忽悠自己。
她刚刚听到的好像是某个久远前书本上的违规词语。
不过等她再审视林汐语一丝不苟的吃相时,立刻认为是自己幻听了。
颜槿猜测她和林汐语肯定有某种好的不灵坏的灵的倒霉天赋,对未来总是黑得十分准确。
如李若身体康复、医疗署早日找出对策之类,看起来遥遥无期,而譬如穷途末路、自相残杀的龌龊事,绝对落不了跑。
早上四点四十五,预设的定时器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颜槿已经抢先睁开眼睛。
今天是进入客区的第十三天,3月24日,距离吞噬病毒爆发已有十七天。
在绑了自己两天后,颜槿确认了自己的安全性,没再在手脚上捆绑布条,却一直是和衣睡的。她在睁眼后没在第一时间爬起来,而是揉住两侧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现在太早,其他都还睡着,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她没必要再掩饰自己的倦怠。
昨晚她很晚才睡着,这么早醒来的确有些强人所难。颜槿在地上挣扎了几秒,意志终于战胜惰性,翻身坐起,走进盥洗间。
不过片刻,她就从盥洗间里出来了,脸上的,没完全擦干,被水打湿的刘海贴在眼角,她也没伸手拂开,眉目不动,仿若一尊会移动的雕像。
刚刚的脆弱灰飞烟灭,像是一幕幻觉。
直到这时候,颜槿脑子里才感觉到一阵电击似的轻微麻痹感。耳垂里的麦直接接入神经,除了自行通话之外,还强买强卖地捎带了些其他的日常功能。
颜槿很不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叫醒方式,但一想到等会需要做的事,定时器带来的不适和睡眠不足带来的头疼一下子都变成了浮云。
踩着稳定又笔直的步伐,颜槿转过走廊上的最后一个弧,下一步就自动自发地顿了一顿。
现在是清晨五点过两分,她以为她今天已经起的够早,然而马上发现她实在是想多了。
大厅被占去了一大半,人一个挨一个,又迫于大厅里自带的沟渠,扭成一条七折八拐的大蟒。人很多,大厅里却很安静,显得十分诡异,有种站满魑魅魍魉的感觉。
蛇尾巴尖上有人站得无聊,顾盼间看到站在走廊口的颜槿,立刻热情挥手:“颜槿。”
招呼颜槿的人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也白得显眼,正是尹颂。他的声音不大,却瞬间迎来半数人有志一同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