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他们如何猜测,只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兵器竟然敌不过一根头发,被信手折去,毕生为之依仗的骄傲受挫,这比死还要来的凄然。
一掌将三人震的吐血倒飞出去,燕狂徒这才又望向那些个神情惨变的武林众人。
有人抵着尸体,瘫坐雨中,惊恐挪动后退,嘶声怪叫,像是疯了一般。
“难道,这就是《无敌宝鉴》上的武功?”
燕狂徒神情冷漠,眼中似有阴厉浮现,他迈出脚步,但刚迈了一半。
“砰!”
忽见“飞云镖局”紧闭的大门一推,门内,燕七走了出来,燕五紧随其后。
燕七一扫满街的尸体,和那些哀嚎痛呼不止的人,然后望向燕狂徒,四目相对,燕七嘴唇颤了颤,唇齿间言语吐露。
“虎头,够了!”
燕狂徒身子一僵,剩下的半步终究没迈出去。
他沉默片刻,不知道为什么,迎着老人的目光,杀心竟然怎么都提不起来。
老人到底是善良的。
没说话,拾起插在脚边的纸伞,撑开。
但见燕狂徒浑身湿痕雨水,竟是飞快化作缕缕蒸腾的水汽,不消一时片刻,衣物头发便已蒸干。
“凉、凉……”
等听到儿子的喊声,他才见白飞飞已抱着孩子立在镖局里的正堂中,未曾走到近前,又瞧了瞧咿呀学语朝自己伸手的儿子,燕狂徒终于打破沉默,他冷冷道:“回雁峰上,根本没有《无敌宝鉴》,这不过是一个人布下的圈套,当年我与沈天君他们合力齐斗那人,最后拼着一死,与那人同坠陡崖,若非我妻子相救,只怕我已身死!”
“那人的圈套?”
见燕狂徒终于散了杀意,又肯道明真相,沈浪不由松口气的同时,忙接过话茬。
“不是,那个神秘高手只是意外,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你们可还记得云梦仙子?”
这时候,说话的居然是白飞飞,她走了出来,抱着孩子,紧挨着燕狂徒,语气清寒,叹了口气,抬起一只素手擦了擦燕狂徒脸颊的一滴雨痕,然后扬起雪颈,眯眼笑道:“我和义父他们都商量好了,不如咱们归隐吧!”
她立在伞下,玉貌花容,肤如白雪,脸颊上洋溢着笑,挽着燕狂徒的手。
燕狂徒沉吟片刻,把伞往她身上挪了挪。
“好!”
而其他人却还沉浸在“云梦仙子”这个名字的震撼中。
“天下第一女魔头?”孙白发动容,沈浪亦是动容,没有人不变色。“幕后黑手便是她?”
白飞飞也未回头:“当年我二人遭她袭杀,几乎身死,最后不得已方才避世不出,苦练武功,只为报仇!”
“她没死?她不是已命丧沈天君的乾坤第一指下了么?”有好事者未曾出手,只是凑着热闹,此时方才见机开口,惊呼连连。
“她乃诈死,若非我擒了她的心上人,只怕还逼不出她来!”燕狂徒忽然看向一个正自从尸堆里爬出起来,满眼怨恨杀意的汉子。“你若再敢以这种眼神瞧着我,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那人身子一颤,脸色煞白如纸,忙低着头。
“心上人?莫非?”孙白发眼前淋漓依稀浮现出当年燕狂徒与柴玉关一战。
“不错,当年的“万家生佛”柴玉关便是“云梦仙子”的丈夫,那二人串通一气,《无敌宝鉴》的消息也是他们放出来的!”
“为什么?”
有人仍是质疑不信。
孙白发沉声道:“当年柴玉关名望甚高,为武林同道所敬重,只是有太多的人知道自己此行凶险万分,未免自己的绝技秘技后继无人,据传多是把其藏在一个个地方,这些藏宝地他们都告诉了柴玉关,假如他们身死,便让其届时传话于自己的亲朋好友!”
“万家武功,还有无数人留下的金银钱财,神兵利器,比之《无敌宝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们说,够不够!”
忽然有人腾身站起,双目通红,指着燕狂徒歇斯底里的吼道:“为何你之前不说?”
“你们可曾给过解释的机会?”
燕五同样怒目而视。
“从头到尾,都是你们一言既定,适才哪位朱姑娘已说的很明白,你们呢?以人妻儿为要挟,真是枉为名门正派,欺软怕硬。”
那人言语一哽,随即跪倒在地,抱着地上的一具尸体嚎啕大哭,可他过了会又抬起头,死死盯着燕狂徒。
“但你练了“幽灵门”的武功,我们几派绝不会与你善罢甘休,今日之仇,来日必报!”
燕狂徒一眯眼,可燕七却忙挡在他身前走了出去,弯腰朝着众人拱了拱手。
“今日多有得罪,燕老儿已决定带着我的义子退出江湖,从此不沾俗世恩怨,江湖纷争也与我们无关,不日便会遣散“飞云镖局”,诸位还是好自为之吧!”
但就在这个时候。
燕狂徒豁然抬头,视线直逼远处一颗柳树下,就见一抹飘忽白影一闪而逝,他两道目光夺眶而出,如电似光,宛如黑夜中亮起的寒星。
厉芒一现。
柳树下忽听闷哼响起,继而溅出一串血珠。
“是她吧?”
燕狂徒捋了捋白飞飞耳际的头发。
白飞飞凤眸含煞,十分肯定道:“错不了,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喝酒的,进来吧!”
燕狂徒收回视线,一扫李寻欢、沈浪他们,无视身后一众恨怒交加的目光,转身进屋。
不多时,大门再次紧闭。
长街之上,残肢断体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