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天人化生

“老穷酸,慢走!”

他竟是欲要争先,若论比武,二人短时间难分胜负,如今却是各自生起好胜之心要比一比谁先登上峰顶,眼见公羊羽与萧千绝占尽先机,他嘿然一笑,奔走间体内已有数道气劲射向两人。

一出手便是“无相神针”。

九如和尚望着陡拔峰尖一皱眉,也不说话,大步狂奔而走,脚下碎石崩裂,竟是落足生印,赫然是借力蓄力之势。

“和尚来也!”

一步奔出,如虎扑猿纵,劲风激荡间,他已狂奔到峰脚近前,口中低吼一声,一双裤腿立见飞快鼓胀而起,像是粗了一圈,双腿一屈,吼声之际,他身子如弹起的石子,冲天而起。

肩头的小和尚双手紧紧环抱着师傅的脖子,小脸深埋。

这一跃和尚直直跳起丈高,方达至极限,手中乌木棒一抡,不但打散了释天风的无相神针,更是在崖壁上点了一下,新力再生,那木棒所点之处轰然陷下去一个石磨大小的浅坑,老和尚再是拔起一截,已到峰顶。

几在同时,三道纠缠不休的身影或攀几而上,或凌空飘起,或翻空跃起,彼此间攻势对转,你来我往,已是打了起来。

只是刚一落足,三人攻势齐齐一转,直迎燕狂徒而去。

“刺啦!”

雷电激鸣,只见三人攻势直到他近前三四尺便已无形而散,寸功未建。

几在一前一后,峰下又有几人掠了上来,却是楚仙流,以及“天机宫”宫主“花无媸”。

公羊羽见状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见花无媸提剑而来,心头却有些说不出的复杂,二人本就为夫妻,只是个中纠葛太多,以致彼此生出间隙。

剩下的一些人却是没有了登山的心思,这上去的几人,无不是当时的盖世宗师,少有的高手,只能暂息心思,旁观静听,一睹为快。

几人上去,才见这峰顶上摆着几个蒲团,左右两分,左边是六个,右边是一个,上面坐着燕狂徒。

九如放下花生,瞧着他被白飞飞牵进凉亭,方才一凝眸子,道:“好家伙,和尚我已是驰骋天下,睥睨八方,不想今个遇到更狂的,你竟是打算孤身独斗我们?”

寅时将近,天现微光,乘风陡起,放眼周遭但见山雾茫茫,宛如涛海,覆盖八方。独这峰顶破雾而立,似可穿云腾霄,犹如仙境天门。

“一人足矣!”

“哼,好大的口气!”

公羊羽冷哼一声寻了个蒲团坐下,其余人除了九如,虽未开口,却也个个面色不善,他们这些人放眼天下哪个不是当世高手,如今竟是被人轻看,一个个拂袖坐下,只待论道一分高低。

“石鱼在此!”

燕狂徒一指亭内石桌。

“倘若谁能胜我一招半式,即可拿去,亦能自我身上挑选一门手段!”

释天风瞧的复杂,他“灵鳌岛”与这石鱼主人可是因果不小,释印神晚年神功大成,一生都想要与灵道人再战一场,奈何天不遂人愿以致抱憾而终。

“你这口气未免太大了点吧!”

楚仙流也听的皱眉。

燕狂徒高坐蒲团,晨风扑面,山雾缠身,他道:“一论便知!”

“好!”

公羊羽道:“你且说说,怎么个论法?”

燕狂徒眼皮一抬。“便论手中之道吧,尔等奇技武功各异,但且放手施为,若能伤我,亦或是将我逼下此峰,便算诸位胜了,如何?”

这话可是把几人听的怒火中烧。

九如也是沉目以对,他取过乌木棒,一端在自己手中,一端朝燕狂徒放去,笑道:“既如此,和尚我就与你比比气力,你我各持此棒一端,咱们各自使力,谁的身子先离开原地,谁就算输!”

他身怀“大金刚神力”,此力号称可降魔,乃是世间第一的肉身大力法门,这也是为何老和尚与小和尚荤腥不忌。这气血之力犹以精气为最,倘若天天青菜豆腐,如何能铸好根基,练成大力?那小和尚天天嚷着“饿”,原因多半也是在此。

其他人见之,却是有种啼笑皆非,九如心细如尘,自他出世以来,气力之功从未得见敌手,不想如今居然使了个巧,提出这般比试,想来是怕横生枝节,要提前结束这场论道。

他们多是观望,并无出手的意思,似是要让九如去探探虚实,又像是看看燕狂徒的反应。

二人相隔不远,燕狂徒笑了笑,他伸出右手,抓住乌木棒的另一端。

“好!”

“抓好了么?和尚我可要使力了!”

九如见他来者不拒,嘿嘿一笑,右手耷拉的僧袖瞬间一鼓,狂风直从袖筒中冲出,沛然大力如地崩山塌,豁然袭来。

可让人吃惊的是燕狂徒的身子动也不动,就连手臂亦是之前的姿势,似是成了石塑,又似在地上生了根。九如心头暗暗吃惊,手上又添了几分力道,这下不光是袖筒,就连僧衣都整个鼓胀了起来,右臂筋肉只如活物般开始颤动起来,青筋暴跳,皮肉变得乌红如血。

如此燕狂徒右手方才稍稍往前面移了寸许,可也只是寸许。

“大师好大的力气!”

燕狂徒赞许道。

这一开口就让在座几人都变了脸色。

释天风在旁一瞪眼。

“老和尚你施了几成力啊?可莫要手下留情啊!”

只是九如现在面色渐渐泛红,赤如熊火,殷红的好似饮了七八坛烈酒,像是能滴出血来。

却未搭话,非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他每提一份力,气息便沉下一分,如今气沉丹田,倘若开口,这气息一泄,劲力全失。

气力渐长,二人身下已传来细微碎裂声响。

“退开!”

忽听九如喉咙里像是挤出来这么两个字,他可不是给燕狂徒说的,而是给他身旁人说的,公羊羽、楚仙流等人闻言无不撤开一段距离。

只见九如话刚说完,左手抬起便是一拳对着燕狂徒当胸砸去。

拳风扑面,瞬间将那弥漫而来的山雾吹拂开来。

“砰!”

一拳砸下,闷响暴起,燕狂徒纹丝不动。

“想不到大师也会耍赖!”

燕狂徒竟然又开口了,他同样亦是抬起左手,对着九如当胸砸去。

“砰!”

又是一声闷响。

老和尚身子竟是随之一颤。

场外几人瞧的无不动容,九如斗力竟然要输了。

这时,一旁的花无媸忽见她手中光寒一亮,长剑已朝燕狂徒斜刺而来,剑出方才开口:“既如此,我便与你论剑!”

“太乙分光剑,小心了!”

嘴上虽说小心,剑下却急进飞走,瞧的其余几人眼神一变,毕竟燕狂徒从未说过不能联手,而且适才放言要孤身独斗众人,此刻有此一变,既有意外,亦又不出意料。

“好说!”

不想燕狂徒轻声慢语,丝毫不为之所动,反而又道:“还有谁要论剑?”

他说完,背后灰发忽的舞了起来,如数道灰色匹练,一起一伏,便是一道剑气,刹那间,十数道剑气已在惊呼中迸飞而出,如飞蛇急电“嗤嗤”破空,好不惊人。

惊呼的乃是公羊羽,他见此神妙剑气既是惊诧,又是担心花无媸的安危,袖子一抖,一道青虹已吐飞而出,流转变化,青光闪烁,竟是脱袖游走,宛如游龙,只在空中转了一圈替花无媸挡下那些剑气,方才落回手中。

然下一刻,不光是头发,燕狂徒背后就见筋肉一动,又是一缕璀璨无匹的剑气,仿佛他背后藏着一位绝世剑客,一缕缕剑气或斩或削,或曲或直,竟是化作一门惊世剑法,凌空剑,以破体无形剑气催发的凌空剑。

剑气朦胧若毫光飞泄,宛如一个个梦幻,又像是女子眼角浅浅的泪痕。

“这是什么武功?”

楚仙流亦是剑道名家,他号称“天下第二剑”,所习“分香剑术”亦是纵横武林,平生只是惜败在公羊羽手中,但此刻他看见这人,看到这剑气,也不免悚然动容。

燕狂徒端坐未动,正面与九如和尚持棒抗力,后背却能施展出一套震世绝俗的剑法,当真是闻所未闻。

花无媸与公羊羽更是首见如此不世强敌,他二人因爱生恨,怨恨半生,却也是果断之人,剑身齐齐发出一声清鸣,宛如龙吟。

公羊羽朗声道:“天清地浊!”

花无媸同声开口:“乾坤定矣!”

所施所为赫然是“天机宫”镇宫绝学,“太乙分光剑”,号称天下武学之樊笼,乃是男女合击之招,当阴阳相合,心意相通。

二人本就是当世高手,此刻联手,威能简直大涨,青光倏来,白光已去,一往一返,只如混沌初分,阴阳两变,四象衍生,又似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须臾之间,已是无穷剑影,剑气“瑟瑟”袭来,铺天盖地。

只待阴阳两气回流,便如两仪生四象,内力层层递进,几乎就是有了四个人的功力,四象衍八卦,只如以一化四,两人各具四人内力,倘若再让他们八卦推衍,复归混沌太极,到时候剑上劲力之强,已是仙魔一流,人力难挡。

顷刻间,二人连攻十数剑。

他二人因生出间隙虽说有数十年未曾一起演练剑法了,但此时联手,竟然心意相通,宛如人剑合一,又似二人同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