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罢了,底是个小娃儿,不急在一时。
他沉默着收回手,淡淡道:“今日便到这里罢,你回去好生练习,不可懈怠。莫忘了习字,明日我会来检查你的字帖。”
说罢摆了摆手,自顾自走了。
沐昭瞧着他的背影,想到前世那些个辅导孩子做家庭作业时抓狂的父母,自己师父现在大概也是一样的心情吧?怪道说辅导孩子做作业难于渡劫呢。
其实她也挺内疚地,自己这个师父,真的是尽心尽力了。每日她从书院回来,师父都要先检查一遍她的功课,听她背完夫子教习的经典,而后才教她写字,巧合的是师徒二人均是左撇子,倒正好可以手把手纠正她不规范的地方。
几个月下来,她的毛笔字虽然不能说很好,倒也基本上能看了。
接着就是雷打不动的引气入体教学。整整七个月,每天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相同的话,偏偏遇到她这个不开窍的,他却从未讲过一句重话。
沐昭感到一阵愧疚。
修真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泠涯真君,往魔界边上走上一圈,能吓得魔界小孩五年不敢大哭的元婴修士,分出自己宝贵的时间,不去修炼晋升更高的境界,反而跑来指导自己这个小虾米修行,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外界那些冷嘲热讽她不是不知道,只因她从来都是一个十分自我的人,从不受外界不相关的人干扰。只是时常有声音冒出来,说泠涯“有眼无珠”啦,又是“放着一个天灵根的徒弟不收,偏收那没开窍的榆木疙瘩。”
说她是个榆木疙瘩,她倒并没有感到生气难过,相反还有一点点好笑个个看起来超凡脱俗餐松啖柏的修真界,也不乏整日八卦是非的长舌之人嘛。
只是累得自己师父受人编排,倒是不该了。
她想:是不是日子太好过了,失去了上进的动力?
生活在月溪镇的那段日子又浮现在她脑海中,她想起七夕夜晚那群花儿一般的女孩,想起慈爱的父母,想起并排放在四方村打谷场上三百多具冰凉的尸身,以及她跪在父母灵前发过的誓言……如今这样怠惰,实在不应该。
她想到这段时日听来的关于沐晚小朋友的八卦:沐晚一开始引气入体不得法门,急得直哭;闻柳真人安慰了她好几回,她却固执地废寝忘食坚持修炼,最终只用了半月,便引气入体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