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霄看到沐昭,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激动道:“沐姑娘,你回来啦!”
沐昭看着泠涯,想起之前书房发生的事,心中又气又难过,便故意不理他,只看向欧阳霄:“你找我做甚么?”
欧阳霄俊脸一红:“清风楼今日有新的折子戏,本想约你去听,不过现在下雨,想是听不成了。”
修真界的修士也不是全天十二时辰修炼的,放松之余,也爱看书听戏,清风楼便是邙风城最大的戏楼。
沐昭看了看泠涯,见他面色忽而不悦,心中有些得以,想故意气气他,便说道:“下雨怕什么,打伞便是了,你等我换身衣裳,咱俩现在就去。”
说着得意洋洋望了泠涯一眼,转身跑了出去,竟是未曾理他。
泠涯的面色瞬时沉了下来,他看向欧阳霄,见那小子兀自傻乐,心中冷笑一声。
他放纵着心中的恶意,说道:“那礼物你便亲手交给昭儿罢,不过她最讨厌烂樵柯,你可不要触她逆鳞。”
欧阳霄听罢,感激道:“晚生知道了,多谢前辈!”
泠涯嘴角一挑:“昭儿向来爱看书,年轻人多交流读书心得,于心境有益。”
欧阳霄听罢,又是好一番感谢。
他挖空心思想着这些年来读过的书,奈何向来只爱舞刀弄棒,读过的书十根手指头就能数过来,不禁有些心急。随即又想到师兄的教导,欧阳震曾告诉过他姑娘家喜欢的便可劲儿夸,讨厌的便可劲儿骂,投其所好便是!
他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泠涯独自走回书房,暗想着:原来自己竟也是这般无耻之人。
他想起沐昭与欧阳霄说话时,眼神不住瞟向自己的模样,心知那小人儿故意气他,心中既不悦,又有些意味不明的欢喜。
他们来到邙风城已有三天,他只忙着关注拍卖行的事,一直没抽出空闲带她出去走走,便不打算阻拦。
沐昭换好衣服走到大门口,看到欧阳霄已站在那里等候,除他之外,刚从外头回来的红绡居然也被拉了来,还有整天不见踪影的道可,以及至乐。
她秀眉一蹙,问道:“我师父呢?”
至乐答:“真君回书房了,她叫你好好玩。”
沐昭听了,心中忽然有些伤心。他不拦着自己便罢了,居然还叫她好好玩?她心中失落,想着,难道那木芙蓉、昆仑奴面具......全都没有深意,一切只是她多想吗?
她本想气气泠涯,不成想到头来,却将自己给气到了。
红绡听说有折子戏可看,上来拉起她便往外走,一行人撑了伞,浩浩荡荡朝门罗大街走去。
清风楼离着医馆不算远,他们没有乘车,走过几条街便到了目的地。店小二将一群人迎了上去,只见楼中高朋满座,戏台子上咿咿呀呀正巧开场。
红绡和道可兴致很高,在一旁叽叽喳喳。
至乐谨遵泠涯的吩咐,悄悄注意着欧阳霄和沐昭的动静。
欧阳霄只想着怎么与沐昭搭话,沐昭却是一心想着泠涯,心中又气又恼,兀自坐在一旁发呆。
欧阳霄扭捏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一沓书那本《黄粱梦记》自然是被他抽走,他将书递给沐昭:“沐姑娘……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还请收下……”
沐昭闻声回过神来,转头便看到欧阳霄递过来的东西。
她伸手接过,对少年笑笑:“谢谢你,我没有准备礼物,对不住。”
少年看到她的笑容,一张脸登时红得像猴屁股,结结巴巴说着:“没……没关系……”
沐昭低头翻看几本书,发现又是沙雕道友的新作,名字颇为逗乐,心中郁郁稍减几分。
她拿出一本《爱定大师兄》,忍不住笑道:“欧阳霄,你居然还爱看这等书不成?”
欧阳霄听罢,一张脸更红,赶忙反驳:“不……不是!这是我师姐帮忙挑的!她说女孩子都爱看这个!”
沐昭又抽出一本,只见封面上写着:《懒懒小医仙:霸道魔尊赖定我》,不免笑出声来。
欧阳霄见她似是不太喜欢这几本书的样子,暗自埋怨帮他挑书的师姐,不住抓耳挠腮,只想着怎么扳回一局。
沐昭忽然问:“欧阳霄,你爱看什么书?”
他心中一喜,想着机会来了,当即道:“我看的书不多,不过我最讨厌烂樵柯的《黄粱梦记》!”
话音刚落,沐昭的脸却是当即冷下来,问道:“为何?”
欧阳霄一愣,硬着头皮说:“这书读起来味同爵蜡,不知所云……”
话未说完,沐昭“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怒气望向他:“你自个儿玩罢!”说着头也不回走下楼去,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欧阳霄愣住……
至乐见比情景,赶忙跑下楼去,小炮弹一般冲回医馆向泠涯禀报去了。红绡和道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红绡问:“你怎么惹她了?”
欧阳霄心中惴惴,半晌道:“我不知道啊……”
沐昭不在,红绡自然也没兴趣再待下去,她拍了拍欧阳霄的肩膀以示安慰,拉着道可便回去了,只留欧阳霄一个人坐在原处发呆,瞧着怪可怜的。
道可正看戏看得开心,忽然被拉走,嘴撅得挂得住两个油瓶。
回到医馆,红绡四处寻了一遍,却不见沐昭的踪影。道可不开心,被红绡敲了两下,哇哇大叫着和她打做一团。
却说到了傍晚,沐昭还是没有回来。
至乐在书房内裁纸,道可在一旁帮忙,却是净添乱,至乐恼道:“你莫捣乱。”
道可贼兮兮一笑,忽然凑近至乐,小声说:“我告诉你,我昨儿在后头巷子里看见两个人亲嘴儿来着。”说着将两个大拇指对在一起,模仿亲嘴的动作。
至乐见了,一张小脸登时通红,他板起脸教训道:“咱们受真君点化,好不容易可以化形修炼,你却整日关心这些,何日才能修得正果?”
道可最不爱看至乐这副古板样子,将嘴一瘪:“沐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照样十四岁便筑基了,可见无需整日用功!”
至乐听他满嘴歪理,反驳他:“沐昭师姐用功之时你如何看不见?她每日练剑两三个时辰,无事总是钻研法术,你却只看得见她顽!”
道可将耳朵一捂,大喊道:“知道啦!知道啦!你早晚要跟欧阳霄那呆子一样,只知修炼,连哄女孩子家开心都不会!”
至乐气道:“我一心向道,才不哄女孩子开心!”
道可听了,做出一副怪样子,挤眉弄眼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连咱们真君都绕不过去的事儿,你当你这蠢驴能绕过去不成?”
至乐听到他骂自己蠢驴,当即大怒,刚要反驳,泠涯却忽然推门进来。“吵什么?你们师姐呢?”
至乐刚要回话,忽然一个怪声怪气的小声音兀地冒出来,像是鹦鹉学舌般:“亲嘴儿!亲嘴儿!沐昭欧阳霄!亲嘴儿!英雄难过美人关!亲嘴儿!”
三人齐齐望向声音的来源,发现竟是一旁的汤圆在说话!
汤圆是讹兽,一旦到了年龄便能口吐人言,只不过天钧老祖将汤圆送给沐昭时,它还是幼兽,尚不会讲话。没想到它一朝开口,竟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
道可和至乐方才还在争论,不想汤圆好的不学学坏的,竟自己拼拼凑凑,讲出这等惊世骇俗之言来。
道可望着泠涯真君忽然黑沉下来的俊脸,在心中哀嚎:“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