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狗

“要问我什么?”容卿走进来,瞧着黄二。

黄二张嘴要说话,床上的谢和却轻轻踢了黄二一下,黄二歪头看看谢和,明显是在对答案。

但对的太明显了,谢和尴尬的扭开头不看黄二。

黄二一脸狐疑地挠挠头说:“我也不知道要问你啥。”

显然没对上答案。

容卿盯着谢和,搞什么鬼,怪里怪气的,她抱着被子走到床边。

黄二马上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被子殷勤的傻笑说:“魔尊大人说你不来一起睡了,我心里很受伤,但你又来了,我心又好了。”

容卿被他的傻话逗笑了,“我不过来,你伤心什么啊?难不成你这么大的还要人陪着睡?”

黄二拍了拍刚铺好的毛毛褥子说:“我做了好东西给你,你不来我可不得伤心?”

容卿这才看见床上整整齐齐地铺着两条灰色的杂毛毯子,是那两张豺狼皮,黄二忙活了一整天就在做这个?

她伸手摸上去,两张皮变得柔软干净,还是热的。

“你闻闻看,香喷喷,一点也不脏了。”黄二兴奋的摇着尾巴,等着她夸奖自己。

容卿心里发热,眼眶也发热,抬手摸了摸黄二的脑袋:“黄二真厉害,这毯子我喜欢极了,谢谢你。”

他美滋滋的让她摸自己的脑袋,尾巴快要摇上天,趁机就问容卿:“那你以后都来一起睡吗?”

容卿被问的脸红,偷偷看了一眼谢和,刚好撞上谢和的双眼,四目相对,两个人都顿了一下,他幽绿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

容卿脸皮薄的挪开了眼,小声说:“在我们人族,我和两个男子同床共枕是要被千夫所指,沉塘浸猪笼的。”

黄二没听懂:“啥意思啊?什么猪?糖金猪是啥?好吃吗?”

什么糖金猪。

容卿哭笑不得,一旁的谢和开口道:“她是说,她们老家的规矩,她和咱们一个床一个枕头一起睡,会被前夫指着,拉去关在猪笼里淹死。”

“谁敢!”黄二立刻叫嚷起来,“把你老家人都杀了,看谁还敢把卿卿糖金猪!”

文盲还给文盲解释。

容卿彻底被逗笑了,“是千夫所指,不是前夫指着,千夫是说一千人、很多人的指责,你别瞎解释。”

谢和瞧着她笑盈盈的脸,也慢慢笑了,“是吗?会有一千人指着你不许你和我一张床一个枕头睡?”

容卿再次对上他的眼,脸就又红了,他明知故问,她可是他的继母,就算是在没有男女大防的魔域,也不能同床共枕吧?

“那就杀了那一千人。”黄二给她铺被子,“谁不许就砍了谁。”

“你若害怕,我和黄二睡地上。”谢和看着容卿,眼底里全是波光粼粼的笑意。

容卿低着头,被他看的脸越来越红,小声说:“我不在意这个,早就不在意了。”在她决定来魔域,找玉鼎双|修时,她就什么也不在意了,若是在意她早活不下去了。

或许从谢和割断她的黑发、摘下重冠时,她就将一切人族规矩、贞|洁、过去全割舍了。

容卿脱掉鞋子,睡在黄二替她铺好的被子里,身下的毛毛毯子蓬松柔软,暖烘烘的散发着皂角香,她突然觉得割舍掉了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们待她很好。

黄二心满意足的睡在她与谢和脚头,没一会儿就打了呼噜。

窗外虫鸣静静,背后的人也很安静。

谢和睡着了吗?

容卿悄悄地转过身去瞧睡在身侧的谢和,昏暗的夜里,对上他那双绿色的眼。

他没睡,他侧着身托着腮一直在看她。

容卿心头一跳,忙转回身,闷在被子里小声说:“你不睡觉,总盯着我干嘛?别再看我了,不然我睡不着……”

怎么睡得着呢。

谢和的手指勾着一缕她柔软的黑发,声音很轻很轻地说:“想听故事吗?”

容卿点了一下头。

谢和的声音安安静静从背后传过来:“从前有一只杂种狗,它的母亲是人族,它的父亲是魔族,它生下来被割断耳朵,用枕头捂死了丢在臭水沟里……”

容卿睁大眼睛盯着墙壁,他的声音那么平静,甚至带着温柔的笑意,可他在讲一个可怕的故事。

“它本该死在臭水沟了,谁知命硬阎王爷不收它竟在臭水沟里喘了气儿。”他的手指轻柔的绕着那缕黑发,“路过的一条狗妖将它捡了回去,和他刚出世的孩子一起奶大,杂种狗长的瘦弱从小被欺负,可狗妖的儿子叫他大哥,护着它,替它打架抢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