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在听吗?他知道吗?还是像前世一样,他什么也不知道,一切都是别的人来替他做的?
容卿丢开父皇的手,猛然侧身振臂一挥,灵气如同浪涛翻涌“轰”一声将紧闭的殿门推了开。
殿门外站着的容玄琅被那股灵气推得慌忙回身,后退半步,就瞧见纱幔飞舞的大殿中容卿站在龙榻边,孤傲地看着他,衣袂飘扬。
“既然是要我将圣灵根献给三哥,那就由三哥亲自来与我商议吧。”容卿的声音也是冷的,明明叫着他三哥却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她已经不是那个骑马也会怕的小姑娘了,她随手一挥的灵气就足以将他震在原地。
容玄琅一步步跨入大殿,若他说不知父皇想要她献出圣灵根的打算,就太虚伪了。
可他若说,他拒绝了,卿卿还会信吗?
这世上他最不想伤害卿卿,可他最对不起的也是卿卿。
他停在了龙榻前,看见榻上哭的快要透不过气的父皇,父皇半边的身子栽在地上,手里还死死抓着卿卿的衣衫。
“卿卿别怪你三哥,是我,是父皇逼他的……他没有办法……”父皇吃力的哭着说。
“父皇。”容玄琅弯腰将他从地上扶回了龙榻,拉开了他扯着卿卿衣角的手。
“没有办法。”容卿站在那里很轻的苦笑了一声:“父皇和三哥从来都是没有办法的,献祭我没有办法,看着我被侮辱没有办法,如今要我再次奉献出灵根也没有办法。”
她脸上近乎冷漠地笑着:“你们为了十二州,牺牲自己的女儿、妹妹,多么伟大。而我作为牺牲品只有一个“圣公主”的代号,我不能不满、惧怕、愤怒,我要无私地奉献自己,不然我就是十二州的罪人,天大的罪人。”
凭什么?
若要她背负十二州,背负她的家园,首先要将她当成一个人,一个像三哥这样被教导、被寄予厚望、读书识字,骑马握刀的,平等的人。
她不会做的比三哥差。
“卿卿……”容玄琅被她那一字一句惊的蹙眉,她心里这么的怨恨着他与父皇。
殿中灵气混乱,将满殿帐幔冲动,那是她的愤怒。
她眼里没有泪水,只有愤怒,赤|裸|裸的愤怒,她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和怨恨,垂眼看着脚边的两个男人讥讽的说:“既然父皇和三哥没有办法,那就让我来好了。”
谢和说的对,她一路辛苦的活下来,斩杀殊苍云,凭什么还要被悠悠之口诋毁污蔑。
他们该感恩,十二州该感恩。
容卿抬手点在容玄琅的头顶。
“咔哒”一声轻响,一道白光将他头顶的帝王冠切割开,随着他的散发掉落在地上。
容玄琅散发坠在耳边,怔怔的望着容卿,她那么轻蔑地俯视着他,对他说:“父皇不是说,能拯救十二州的只有我了吗?那三哥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毕竟为了十二州,你们什么也可以做。”
她垂下眼问他:“不是吗?”
容玄琅望着她琥珀色的眼,怎么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她要做帝王,她要让她的牺牲有意义。
可是……
“卿卿,你真的想坐这个位置吗?”容玄琅问她,还是她只为了泄愤?
若是她想要,他没有什么好不给的。
他对她说:“十二州从未有过女帝,你明白……就算坐上这个位置,也会非常辛苦,你明白吗?”
容卿笑了,为他到如今还如此故步自封而笑,“我既为帝,拯救十二州,十二州的规则就由我来定,什么女子不能为帝,不能入朝为官,三哥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过去的十二州该倾覆结束了,灵根觉醒,从此以后将不再有男女之别,只有能力高低,或许“朝廷”也将不复存在,只有至高能力者掌控一切,制定规则。”
就如谢和那般的修道者,一人敌千军万马,他怎么会服从朝廷的管控?他只会服从比他更强者。
这些是她在魔域,在拂雪衣、容明照留下的记载中明白的。
容玄琅呆在了原地,他从未想过这些,他更未曾想到,卿卿会想到这些……
男女不再重要,朝廷也将不存在,如今的十二州该被倾覆……
哪一句都令他心惊。
他说不出话,只听着容卿问:“三哥是不是还认为,这帝王之位你甘愿让给我?”
容卿告诉他:“不,是你已经没有能力再坐在这个位置。”
她的眼神仿佛将容玄琅踩在地上,孤高清醒,再没有半点小姑娘的气息。
她再一次看住父皇,他气息奄奄,已是油尽灯枯,“父皇若还想拯救十二州,就和三哥立刻下诏书吧。”
十二州不是岌岌可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