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北公身披玄甲,头顶重盔。那盔甲上原本是上了漆的,但有不少地方已剥落,能看到累累伤痕。以他一军主帅之尊仍要亲身奋战,李伯辰难以想象他们一路过来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艰难险阻。
隋无咎重盔之下的面容看着很阴郁。他面方口阔,鼻梁高挺,看起来极具威势,队伍中的火光映得他脸上阴晴不定,叫这威势中又多了些冷酷肃杀之气。
到了寨墙下时,隋无咎轻轻一抬手。身旁立时有军卒发出号令,远远传开。隋无咎身边这些军士几乎是同时停了步子,坐下那浑甲兽亦然。待命令传开,前后军阵也都止步,在墙头看来,只见之前还宛若一条长蛇的隋军,几乎在十几息之内便依次止步,仿佛有一个统一意志贯穿其中。
这情景叫李伯辰倒吸一口凉气。无量军本是做不到这地步的,可被隋无咎带了几个月,竟已如此了么?!
他忍不住瞥了秦乐一眼。隋军初现时,秦乐似乎还有些不以为意,该是觉得此乃疲兵。但如今见了这情景,脸上也极不好看,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不知怎的,李伯辰见他这模样,心中却没来由地也有些得意——秦乐该是对临西军的本事极为自得。可如今见了从北原退回来的无量军,该明白和妖兽浴血奋战过的队伍,究竟有何种威势了吧?
……我也是在这样的队伍里,厮杀出来的。
寨墙高三丈,本是居高临下。但隋无咎座下那特大号的浑甲兽也有一丈多高,再算上背上的铁台,也要够得上两丈了。双方又相去一箭地,因而看起来,李伯辰与隋无咎就像是齐平的。
隋无咎转了脸,往墙头看了一眼。
李伯辰与他目光对上,顿时觉得头脑一震——他那目光中似有某种力量,叫他在一刹那之间觉得周遭景物都变得有些模糊,身心俱是一顿,险些没喘过气来。
他心道不妙,忙运起灵力抵挡,手将刀柄握得格格作响。似是过了一息的功夫才缓过神,只觉得浑身都渗出汗水。
他不知隋无咎的这一眼是否用了引动气运的本事,但往旁边一瞧,只见秦乐、方耋以及一干军卒诸人脸上皆汗如雨下,身子也在微微发颤,像魔怔了一般。
李伯辰虽不知该如何应对,可也立时使出北辰灵主牵扯气运的本事,暗运真元在周遭一搅,高声喝道:“彻北公!无量城一别,许久未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