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进来。”
周成奉领着杨知信站到群官身旁,他作揖行礼,昂然而立。众人偷偷打量上去,但见他虽经历过一场厮杀,面上仍旧气定神闲,瞧不出一丝疲态。若不是他领子仍沾有斑斑血痕,根本想不到方才有多少人做了他两杆枪下的亡魂。
赵祯亦注意到了那几块显眼的红,心中隐隐浮起一丝惧意。他暗暗觉得,虽然卸了外面的甲,却故意不换里面的衫子,分明是把戏做给他看的,现在就算他没亲视宣德楼下的情形,也能嗅到从杨知信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
他的小腿肚子猛烈的抖了一下,所幸上半身看不出异状,逞强笑道:“朕有意给你留些时辰卸甲更衣,晚到一些也无妨。”
杨知信听得出这是在指他领上血迹,恭敬的答:“闻陛下亲召,臣恐迟误,是以不及洗面换衣,望陛下恕罪。”
赵祯指着众人,颇为爽朗的说:“你有何罪,这几个才有罪,你尽是功劳。天武禁军皆该受赏,除了斩了人的计首受功1,其余诸士亦是训练有加,周成奉等下跟着去看看各赐几个银。”
“臣替天武将士谢陛下恩赐。”杨知信作揖道,“待他们回皇城复命,臣必当令其赴殿再谢。”
赵祯点点头,笑问:“这倒不用,真能放在心里便是好的。不过怎么天武军此刻还在宣德楼外,莫非仍有余党未清?”
“黑衣人善于藏匿在百姓中易求进退,据教坊人称不少兵器都是藏在周围流铺的不备之处,这些流铺也随着百姓一同躲避不见。臣知百姓担忧,已命将士们前往缉捕。”
缉捕是皇城司与开封府的权责,照理天武军需要做得是守卫皇城,此次在宣德楼开杀犹说得过去,但派兵追查则有些僭越。赵祯忍住不满,和善的说:“天武军行事涓滴不遗,自是你整军有方,你再说下去,朕又要加赏了。”上回说到赵祯要处置这次没及时出兵的皇城司一干人手,一次降充这么多剩员,自然要替上新兵才成。
“当下皇城司挑选亲兵,都以年长功高身强有力的在京军班子弟为主,其实老祖宗立国时为补贴军资,连饥民也募过不少,可见人事不是不能变。”赵祯慢条斯理的说,“朕瞧着那些喊打喊杀要灭了我这个皇帝的,倒比前来观礼的百姓有力气多了。”
他这么讲,王怀节恐他又不开心,赶紧接话:“陛下,反贼之言不必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