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个认不清法,是眼睛眩晕,还是眼前雾蒙蒙的?”
王拱辰本意并非瞧病,但既然有人关切,加上的确总不舒服,便答说:“是头疼带着眼睛不认人。”
“头疼眼睛疼,这是风火眼哪。”商贩一脸了然的说,“此乃举子的常见症,多是挑灯读书,熬夜,把肝肾伤了。不过客双目不红不肿,情形尚轻,只消用几次药便好。”
“这般容易治?”
“咱们这条街多是夜里热闹,用药的佳客自然比别处多,若非良药有效,如何开得下去?且客来对了!”商贩笑着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白净瓷罐,端在左手,右手指着上面贴的红纸黑字道,“店里得个新方子,,用整整三盅的柏叶上霜、菖蒲上霜,五钱青皮,才能煎成手上这一小盅。莫瞧分量不多,任是风火眼,气朦眼,云人眼,客只要日洗三次,接连一个月便可明目。”
“霜水难采,你用三盅露水煎成的药,可费不少力气。”
“行医卖药这一行,做地是积德生意,如此好事,哪得休息的了?”商贩边将瓷罐推到王拱辰面前边说。
王拱辰并不急着接药:“帮你积这德,大概不便宜吧?”
“哪儿的话,哪儿的话。”商贩解释道,“今年天气燥,这点霜便更珍贵,咱们是小本买卖,价钱原也打算抬高些,但想到街坊邻里都有难处,赔一点...就赔一点吧,唉...”
“那是多少?”王拱辰问。
商贩伸出两根手指:“二缗钱。”
王拱辰嗤笑一声:“二缗钱够买半头牛了!”
商贩叹说:“客,汴京城里能采露水的地方真没几个,采一盅便得用两个人,这些钱大都是分给役夫们的,咱们自己煎药已经不算在里头啦。再者,眼珠子是一辈子的事,客少年华美,颇有气度,面带高中之相,若终于日后登科及第,却不能识物,岂不是太亏了?咱们铺子外贴的诗,便是前朝大诗人白乐天写的,客,你说白乐天饱受眼疾所苦,他文采传世又如何?自己都看不见自己写的东西,真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