颢蓁听得出他想从中撇清干系,并不发作,只问:“那现在各宫阁的花石如何了?”
“修造案办事一向都很尽心”他嘟囔着。
“尽心?”颢蓁冷冷一笑,问道,“姒徽殿的花石是自春锦阁,繁英阁,以及翠微殿旁边云岿亭挪用的,本殿遣人去看过,这三个地方的花石已经补上,但奇就奇在,铅华、琼华二阁的花石居然又没了。不如你来给本殿讲讲,修造案是怎么办得事,怎么尽得心?”
内侍的手像个不安的鹦鹉反复抠弄地面:“此事此事修造案没告诉奴婢。”
颢蓁挑起眉毛,用一方帕子捂着嘴:“没告诉?”
内侍苦着一张脸:“圣人,奴婢只管传话,修葺的经过没人会特意转告”
颢蓁不耐烦地看了一眼鸢姒。
鸢姒得令,走到他身边冷冷道:“跪下。”
他有些惊讶,自己是三司的人,平时内侍省的职务都不大会劳烦他,颢蓁应该是懂得的,今儿个也不晓得犯了什么忌讳。他只犹豫了这一瞬,鸢姒便朝他的膝窝踢了脚,他一个没站稳,登时便双手撑地跪了下去。“圣人问话,你竟敢欺瞒?”她的声音打他的头顶砸下来。
内侍的脸皱成一团:“圣人恕罪,奴婢讲得全是真的”
颢蓁合上眸子,再睁开时,眼中露出一丝宽宥:“本殿并不打算为难你,你也不用兜圈子,只需交代清楚,自那日过后,你都向谁传过什么话便可。”
内侍容颜惨淡,这份宽宥非他所能承受。三司终究归皇帝管,三司的内务能否告知皇后,能告知多少,其中的分寸他怕拿捏不准。而且,即便皇后的行为似有逾矩,他又哪来的胆子明说呢?
鸢姒冷眼瞧他一副准备避实就虚的模样,因靠在他耳边轻轻道:“你可要算清楚,这儿是坤宁殿。”她等了等,又阴恻恻得提醒:“若想轻易蒙混过去,就仔细想想连婕妤身边的棋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