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地上的死尸。
每上一层楼梯都能看到被割喉或穿心的尸体,或倒挂在扶手上,或躺在黑暗的角落里,手法快而致命。
他们几乎像是在一瞬间被杀死,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他们的眼中甚至没有恐惧的神色,仍然保持着死前癫狂的状态。
这些人都是之前那些疯子,他们竟然统统死在了楼梯上。
文品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尸体。
难道这些人都是程澜衣杀的吗?
他无法想象,一个柔弱女子竟有如此的能耐。
若非赶着救人,否则他绝不想单独面对这样恐怖的对手。
你究竟在什么地方?文品心道。
钟楼褪色的墙壁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越往上墙面便越破旧,蛛网般的裂痕也越来越多,地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多。
文品站在接近塔顶的位置上,忽然,他听闻一声惨叫,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顶端坠落,跌入了深邃的天井之中。
幸好不是我。他胆战心惊地想。
文品顺着楼梯走上了大表盘之后的机械室里。
指针滴滴答答,机械喀喇喀喇,它们彼此交织,如同暗夜的协奏曲,清晰回荡。
车轮般巨大的齿轮不停转动着,血色的月光刺破玻璃表盘,直射入阴暗的机械室。
这时候,文品发现机械室往上的墙壁布满了诡异的树根,它们在月光照射下化成一条条粗壮的血管,爬满破旧的墙壁。
有的地方,那些“血管”将一具具死尸捆绑在墙上和地上。
枝干和藤蔓像舌头一样从死者的口中延伸出来。
月光映照地面,枝干和尸体上站着食死的乌鸦,它们刚刚显然美美饱餐了一顿。
他踩过血色和绿色的苔藓,又湿又滑,如同踩在烂泥之上。
那些红眼的乌鸦立刻便从树根包裹的死尸上飞走,留下那些几乎完全被咬烂的人脸,升入钟楼的塔顶。
文品往上抬头,发现那口大钟也被树根所缠绕,铁链上挂着长而细密的木须,就像无数条蠕虫悬在空中。
这也太恶心了……文品感觉喉咙里有什么东西想要吐出来。
文品扶着铁栏往下看,钟楼之下已是一片黑暗,深不见底。
他咽了咽口水,通往钟楼塔顶的便是这最后一扇生锈的铁门了。
文品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很希望此刻林哲能在自己身后,哪怕是那憨憨方警官也好。
然而此时此刻,只有自己,没有别人。
他深深预感到了某种威胁。
——一种深刻在骨髓里的,本能感到的威胁。
与之前的不同,这种危险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惧。不是太平区疗养院带来的压迫感,不是永宁街所带来的惊悚感。
——他并不害怕程澜衣,也不害怕疯子,他所害怕的,是这个世界中,他所不知道的神秘力量。
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掌控一切,每个人都是牵线木偶,我是,邪教徒们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