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殷封阑意识昏迷,何鹭晚也能将讯息传递至他的潜意识中,让他放松休息、不去在意身上的疼痛。
在悠扬的小调中,何鹭晚按着节奏去顺殷封阑的手,通过接触能更有效地安抚他。
果然,没多久,殷封阑的神态就轻松了很多,不再痛苦地挣扎,真正开始休息了。
看着殷封阑安静睡过去的模样,何鹭晚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小时候弟弟生病时,难受到睡不着觉,她也是这么守在弟弟身边,拉着他的手唱圣歌的。
家乡的调子越哼越投入,何鹭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把词也唱了进去。
年亥那边的药一熬好,就叫人带着他回了最前方的马车。
一感受到有人靠近,何鹭晚立刻收声。
年亥进来看到的是何鹭晚坐在殷封阑身边,拉着他的手的画面。
只是这画面越看越别扭,毕竟何鹭晚现在一身男装,再清秀看上去也还是个男人。
“闻墨,你心疼夫君是人之常情,但也注意一下场合。”年亥把闻墨二字咬得很重,一副没眼看了的表情端着药过去了。
何鹭晚就当没听见,扶着殷封阑半坐起来,伸手去接药碗。
年亥没给,说:“还是我来吧,阑王昏着不好喝下去,你别再把我的药给洒了。”
何鹭晚给年亥腾了个位置,看他给殷封阑调了调上身倚靠的角度,捏开他的嘴灌进去一些药就在他胸口点几下穴道,然后继续灌,如此往复直到一碗喝完。
之后年亥让何鹭晚过去帮忙,两人七手八脚脱掉了殷封阑的上衣,解了他身上的绷带。
何鹭晚这才直接地看到,殷封阑这一身究竟有多少伤。
“嘶……阑王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连个药都没上过吗?他身边的下属都是吃白饭的吗?”
年亥骂骂咧咧开始给殷封阑身上的伤去脓。
他这一身的伤,有一半都红肿发炎了,两成伤口流了脓,剩下三成也没有几个正常愈合的。
何鹭晚扶着殷封阑的肩,别开头去不敢看了。
“唔……”殷封阑皱眉痛呼出声,意识却依然不清醒。
“啧。”年亥举着药膏盒的手在空中比划了半天,继续嘟囔:“阑王,你可别无意识地乱动啊,你一动我去脓的手要是把你的伤捅开了可就坏事了,马车本来就颠簸,你可不敢再动了。”
何鹭晚听到这儿,坐近了些让殷封阑倚在自己肩头,一手揽着他的肩,一手有节奏地拍着他另一边肩膀没有伤的地方,继续哼起了刚才的小调。
说也奇怪,没哼两句,殷封阑紧绷的身体就放松下来,年亥甚至轻轻往他的伤口上点了两下,殷封阑也没有反应。
“厉害啊。”年亥双眸亮了起来,头一回由衷地给何鹭晚比了个拇指。
“就这么让他别动,我很快就能帮他把伤口清理了。”年亥嘴上说着,手也飞快地干着活。
马车摇摇晃晃,碾过坑洼不平的路面,但年亥的手稳且快,几乎不受影响,一首歌刚结束的功夫,就帮殷封阑处理完了伤口。
两人配合着给殷封阑重新上绷带、穿好衣裳又扶他躺下。
坐回座位的何鹭晚与年亥同时舒了一口气。
“淮章辛苦了。”何鹭晚由衷说道。
年亥一摆手,难得没有顺杆往上爬。
两人对坐许久,相对无言。
半晌,年亥拎着药箱又要出去,他说:“你照看一会儿阑王,我继续配药去了。他还在关键期,虽然伤口清理好了,但是身体会越来越烫,如果他开始呓语你就差人来叫我。记得备几条帕子给他多擦擦汗。”
“好。”
年亥出了马车,何鹭晚撩开帘子,外面太阳大好,已然正午。
她简单吃了点随身带的东西,看了会儿自己带来的游记,时不时帮殷封阑擦擦汗。
看他实在难受的时候,何鹭晚就握着他的手唱歌安抚。
一下午很快过去,天色越晚,殷封阑的体温越高。
何鹭晚熟知的几首歌谣反复哼了一下午,嗓子也跟要冒火了一样。
她倒了点水喝,休息了一下。
还没伸手撩帘子喊人问问年亥的情况,何鹭晚就听见殷封阑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你哼的那些曲,都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