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树叶一鼓作气扑在冷戈身上,阿柱诡异地发现,有些落在他手掌上的树叶仿佛长了牙齿,深深地咬进他的皮肉——反观冷戈不动如山。
阿柱瞪大眼睛,努力摩挲着手背试图将几片吸血的树叶蹭下去。
他上头不远处,“阿翠”咧着嘴天真无邪地冲他笑。
“阿翠”忽的开口:“弟弟饿了么?”
这样的话他无数次听过,每当他回答是的时候,阿翠就会给他烧火做饭,不过现在同样的话说出来确是冷冰冰,硬邦邦的。
“阿翠”偏偏头,懵懂道:“是啊,弟弟不饿,弟弟有娘照顾着。可是我可真饿……”
“我的半碗稀饭被弟弟打翻了呢。”
阿柱心下一凉,想起自己曾经打翻过阿翠的半碗稀粥。也许对于他而言不算什么,可是阿翠肚皮常常是饿的,这点东西而言是重要的。
“我的半碗稀粥呢?”“阿翠”继续询问,眼睛里的红芒比狼眼更渗人。
她的目光一点点剔过阿柱身上,阿柱担心她是想要喝干自己的血肉。这里可没有她嘴巴里反复提到的吃的,唯一的“食物”大概就是阿柱。
她桀桀怪笑起来。
阿柱吓坏了,一个劲想要朝边上缩去,以躲开她的打量。“阿翠”笑嘻嘻,两只眼睛发出贪婪的光芒。
啪!
一把尺子准确无误地敲在她的头顶。
“阿翠”懵了。
阿柱傻了。
尺子握在玉白的手掌上,冷戈不说话的样子像极了私塾里的教书先生。私塾的教书先生蓄着长须,戴着读书人的帽子和长袍,和冷戈年轻貌美的模样截然相反。
但是阿柱真想到了教书先生,他不由得抖抖肩膀。
冷戈敲着“阿翠”的小脑袋,扫一眼地上红艳艳的叶子:“别装神弄鬼了,要出来早些出来,跟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我今晚还想早些休息。”
她不知道槐树妖到底是男是女,不过婆婆妈妈这词,也不算好。
槐树妖怒了。
岂有此理!
怎么瞧着人模人样说起话来如此欠揍呢?
半空扑棱抽来一鞭子,刺向冷戈后脑。
冷戈没动,仍是一只手按住“阿翠”的脑袋。
藤鞭在后脑一寸处节节断裂开,凄楚地向后缩去,却被一把抓住。冷戈这次不多话,狠狠一拽,从泥土里拽出团巨大的交错的树根。
由密密麻麻的根须交缠在一起,整个形状像是人头,正面处还有两只空洞洞的眼睛朝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