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律法上有休妻、和离、与义绝三种离婚法,不过较真而言,这休妻者多,和离者少,更别提义绝。
金陵知府在金陵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有夫妇义绝,特别还是由女方的侄儿与外甥同时代为申请义绝。
虽说只要有事实存在,便可在非本人出面的情况由亲友代为义绝,不过综观整个大晋朝中,这等例子可说是少之又少,毕竟这做夫妻的,日子一长,那有不动手动脚的理?要不是今日来的人其中之一是辽阳府的放炮王小贾将军,他早让人赶了出去了。
金陵知府暗道晦气,为了这汪家的宠妾灭妻之事,他这府衙里就一直不曾消停过,光是汪德本人便不知道来闹了几回,原以为贾氏回汪家了,这事也该告一段落了,没想到现在贾家闹的不是什么宠妾灭妻,而是直接告汪德弑妻了,而今又要给贾氏义绝!?
金陵知府暗道倒楣,他陪笑道:“小贾将军,这似乎是不太好吧?”
他虽不明这汪贾两家之事,不过瞧着贾氏自己生的两个儿子都没把她当一回事来看,只怕这贾氏也有错,全推到汪德身上,似乎是有些过了。
同为男人,而且同为妻子家族势力过大,平日里被老婆压的喘不过气来的男人,金陵知府是深深同情着汪德的。
“有何不好?”贾瑚沉声道:“以汪德的所做所为,已经足够判义绝了。”
汪德那时可是真对三姑姑起了杀心了,再不义绝,难不成还得人死了才义绝?
“那家夫妻不吵架。”金陵知府笑道:“这床头打架床尾和,那有为了区区一点子小事而闹和离的。”
他方才也问过大夫了,汪夫人受伤虽重,但毕竟人还活的好好呢,算不得弑妻啊。
“区区一点小事!?”贾瑚的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度,“我姑姑险些没了性命,在你嘴里不过是区区一点小事?我姑姑这些年来受着汪德的折磨,鞭打火烙,无一不为,这在大人的眼中也只是小事?”
“这……”金陵知府暗暗抹汗,“这人不是没死吗。”
贾瑚冷笑道:“若等人没了!我等来便不是仅仅只是个义绝了。”
“这个……小贾将军还小,怕是不懂男女之事。”金陵知府还想倚老卖老,故作深沉的劝贾瑚回去。
“够了!”贾瑚不耐烦的重重一拍桌子,直接镇住了金陵知府。
“好叫大人知晓!”贾瑚慢悠悠的说着,但眼神犀利,直视着金陵知府心中不安,只听贾瑚冷酷道:“我无需大人同意什么,不过是知会大人一声罢了!”
金陵知府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总之三姑姑义绝定了。
贾瑚这话说的极不客气,饶是以金陵知府这般深的城府,闻言都不免脸上带了几丝恼怒之色。
“或着……”贾瑚嘴角微掦,“或着大人是想等在下去敲登闻鼓?”
一敲登闻鼓便直达天听,就凭他多年战功,虽然平康帝定会嫌弃他拿这种家庭琐事来烦着他,但再怎么的也得给他几分面子,到最后也定会判三姑姑义绝,至于这个死拦着不让三姑姑义绝,害他不得不闹到平康帝跟前的金陵知府最后会怎样……
贾瑚表示,关他屁事!
他虽守法,也喜欢以法压人,不过该仗势欺人时,他也不介意用一些特殊手段。
金陵知府顿时不说话了,他再怎么的远离京城,也知道这辽阳府放炮王是怎么得圣上看重着,况且在贾氏险死的情况下,贾氏与汪德义绝可谓之合情合理,算不得错,要是他一直拦着,便是他不知趣了。
义绝一下,其他的也就好谈了,汪德既然险些殴妻至死,身上的六品官身自然是没了,贾瑚略略说了几句,汪德便被判了三百里流放。
虽然贾瑚很想让汪德直接流放千里,一口气直接流到辽阳府去,好让他找些兄弟好好的招呼他,不过很可惜的是,以汪德眼下之罪,还真没办法让他一口气流放到辽阳府去,只能缓缓图之……
对一个在军队里打滚过,而且一滚就滚成了将军的贾瑚而言,他太明白做为一个武官,可以搞的小动作太多了。
不在军中搞外快的武官,不是死了,就是像他这般背景雄厚,没人敢不长眼的搞到他头上,而汪德两者皆不是,他手脚如果干净的起来的话才有鬼!
金陵知府判完之后,见贾瑚面上无反对之色,抹了抹汗,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毕竟只是殴妻,不是杀妻,去了官身又流放三百里,也该足够了,再重……只怕有滥权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