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的蔡小花被二伯母的怒吼声惊醒：“小花，你个死丫头居然还在睡，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做饭洗衣上工，你回家以为是来做千金小姐的么？”
破旧的木门被拍的啪啪响，蔡小花就算睡眠再不足，也不得不爬起来。
她捂着有点闷痛的脑袋，朝门外应道：“二伯母，你等一下，我马上就起来。”
“还让我等你，以为我是你的仆人吗？死丫头，快点！”
二伯母叶霜还是气急败坏地吼着，将门拍的咚咚响。
蔡小花动作麻利地从床上爬起来，随便将衣服往身上一套就走过去开了门。
门一开，她眼底就映入一张刻薄的脸。
叶霜长得五大三粗，偏偏一双眼睛又细又长，眼尾上吊，透着我很不好惹的气势。
鼻梁上一颗黑痣，像坨屎糊在那里，让本来平凡的一张脸变得难看起来。
“死丫头，还不快走！”
她伸手就在蔡小花头上拍了一下，“别以为长大了，我就收拾不了你，告诉你，只要你还姓蔡，我们就有权力收拾你！”
说着，她将一个脸盆塞到了蔡小花手上。
二伯一向起的晚，蔡小花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叶霜这是要她去给二伯打洗脸水。
二伯蔡建华有四个孩子，两个女孩子都嫁了，还剩两个儿子在家，都二十几岁了，却因家贫没娶上媳妇。
两个哥哥小的时候没少欺负她，总是骂她扫把星，还把尿撒到她头上。
两位姐姐，也没好到哪里去，在二伯和二伯母那里受了气，就会出在她身上。
在这个家的记忆，没有一件是好的。
那时候，她经常会想，自己为什么要姓蔡，为什么自己死不了？为什么爹娘不把她带走？
后来，在瞎子婆的开导下，她慢慢明白，错的不是她，而是伤害她的那些人。
这是最后一次，还有五个月，只要守灵满一年，还完蔡姓的恩情，她就再也不会任由他们欺负了。
她抿了抿唇，拿着盆子默不作声地向后院走去。
给二伯打了盆洗脸水送进房里，小花这才开始梳洗。
洗漱完后，小花又进了厨房，这是惯例，在蔡家洗衣做饭都是她的事情，她做习惯了，倒也没觉有多累。
蔡家的早饭很简单，一篮子野菜，加上少的可怜的米粒煮一下，就是一顿饭，连粗面粑粑都没有，吃了很容易饿。
可是，六岁之前的蔡小花连这样容易饿的饭食也吃不到。
她那时吃的是米糠伴着菜叶的猪食，但奇怪地是，她并没有生病，只是那时的她，很瘦弱，后来还是瞎子婆给慢慢养回来的。
蔡小花不想再想那些伤心过往，收起思绪，很快就将饭食做好。
做好饭，她又将饭食均匀地盛到四个粗瓷碗里，然后，又在坛子里夹了点咸菜。
弄好这一切，她才去各个房间敲门，喊他们吃早饭。
叶霜叫醒蔡小花后，自己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听到喊吃饭，不耐烦地吼了声：“鬼叫什么，听到了！”
蔡小花假装没听到，又将大家堆在角落里的衣服收集起来，拿到后院去洗。
等她洗完衣服回来，蔡家的四口人已经吃完了饭。
她又像旋转陀螺快速收拾好碗筷，拿去厨房洗。
顺便将锅里剩下的半碗菜糊糊吃了。
这饭食虽然容易饿，但总比不吃强。
刚刚将碗筷洗好，那边堂屋里叶霜就不耐烦地喊叫起来：“蔡小花，你这个死丫头，这么慢，是想偷懒不去上工么？”
蔡小花只好快速将洗好的碗筷放好，麻利地擦了擦手就从厨房跑了出来，边跑边喊：“二伯母，我好了。”
叶霜嫌弃地瞪了她一眼，随即，指着蔡小明和蔡小天说道：“今天你就跟两个哥哥去上工，我腰疼，休息一下，这两天你就顶我的工。”
“好的，伯母。”
蔡小花应着就去拿农具。
然后，随着两个哥哥出了门。
三个孩子的身影刚在门前消失，叶霜就回屋找她男人问道：“你之前说的那个方法行么？我怎么看着这丫头从王家回来后，像是机灵了不少，虽然看着听话，却少了几分唯唯诺诺，要是她到时候不从什么办？”
“不从，你不会想办法么？脑袋长着是干嘛的？”
蔡建华没好气地瞪了叶霜一眼，他一向都瞧不起自己媳妇，觉得她不温柔不体贴，而且，还很笨，要不是太穷，娶不起旁的女人，他早就要她滚蛋了！
这女人，他是哪儿看着都不顺眼，偏偏因为太穷，又不得不和她继续在一起过日子！
所以，在这个家，他的气从来就没有顺过！
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已经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怎么想办法？”
叶霜承认脑子没她男人聪明，可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居高临下，将她看轻的模样。
若不是年华老去，不好找下家，她也是不想跟这个好吃懒做没本事，脾气还差的男人过。
做姑娘的时候，她脾气也很好，说话细声细气。
后来慢慢地过着过着就变成了竭嘶底里。
“真是笨的可以！”蔡建国凑过去，在她耳边耳语了一阵。
叶霜顿时皱了眉头：“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毕竟她可是你的亲侄女，你这样坏她名声就不怕老三回来找你索命？”
“一个被人抛弃的女人，还有什么名声可言，我这是为她好，别看老瘸子老了点，可人家有本事，会挣钱，跟着他是享福，到时，她还要感谢我，你信不信？”
叶霜冷笑：“感谢你个棒槌！”
说完，她起身朝屋子外面走去。
刚才只吃了见不到米粒的菜糊糊，根本就不饱，她在西厢房里藏了点白面，想着她男人很快就能有两百元的进账，她一高兴烙了三张白面饼，另外还煎了2个香喷喷的鸡蛋夹在面饼里。
放进托盘里，然后，端进了房间。
在田间劳累了一天，蔡小花回到蔡家肚子饿的咕咕叫，她放下农具就向厨房飞奔而去。
原本想赶着做饭，没想到叶霜却意外地将饭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