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悱也牵着初念的手冲奚建国摇了摇。
一上车,奚悱就夸道:“媳妇,大气啊。”
初念顺竿子往上爬:“人我都勾到手了,再不收敛点就不合适了。并且你商场那项目,还得靠我们奚董事长支持,这不提前巴结巴结领导。”
奚悱拿下巴蹭初念:“媳妇就是会为我着想,还要包包吗?管够。”
这梗是过不去了,初念牟足劲掐他:“不许提!”
初念大气,那奚悱自然也是要回报的,并且这种分居加隐婚的生活他可真是过够了。初念怕工作不方便,不肯公开两人的关系。
奚悱一时拿她没辙,但其实初念已经有计划了。她想把商场的项目做完就辞职,然后用提成和手里的存款凑凑,开个个人活动策划工作室。
当然起初的规模不会大,甚至老板加员工可能就她一个人,但万事都要从量变到质变,她不甘心过下了班叫奚悱老公,上了班又叫他老板的依附生活,那就要迈出去这一步。
况且奚悱又不是柳下惠,隔三差五地就拿捏她,不是要她到办公室送合同,就是让她去领材料,反正总有法子压榨她上班的时间。
人家理由还特别充分:“晚上睡不成,只能改白天了。”
这几日就老有人好奇地问:“初组长怎么一送完合同回来就看着特别虚弱?”
“我……体制不好。”初念咬牙切齿,但下次便又扛不住奚悱的攻势,毕竟各方面技术也确实是极好的。
只是消停日子没过几天,奚悱攻不下初念,便把魔爪伸向了王静女士。
初念下班回家,刚开门迎面就闻到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味道:“这是厕所爆了?”
初南城鼻子里塞着两坨卫生纸照旧不搭理初念,王静从厨房拎着两个硕大的榴莲出来,横眉冷对道:“你老公让人送来的。”
初念忍不住笑:“他想用两个榴莲收买你俩啊!”
“不是两个。”王静那一刻脸上是悲痛的,“你自己去厨房看看,整整一地,冰箱都塞班了!”
初南城低头对报纸道:“他是觉得我们老初家买不起榴莲吗?哼!”
最后哼那一下,把鼻子里的纸哼掉了,初南城赶紧捡起来,重新塞回去。
榴莲味道重,直接扔到楼下垃圾箱太没公德心,但是吃,这么多根本吃不完。雪上加霜的是,奚悱送榴莲的脚步从没停止过。
初念怕打击他巴结丈母娘的积极性,委婉地说:“我妈虽然爱吃榴莲,但你也不能一个劲地送,可以换点花样嘛。”
奚悱电话里懒洋洋地说:“你叫声老公我就换。”
初念为了家庭和谐,忍辱负重地甜甜叫了声:“老公——”
第二天,奚悱果然换了花样,他把从广东产的榴莲,换成了泰国产的。
到后来,初念回回一到家楼下,感觉整栋楼都仿佛飘着屎味。因此物业还来楼里查过,以为是出了刑事案件。邻居们也遭不住了,捏着鼻子敲开她们家的房门。
于是王静谁上门了送谁一个榴莲,这下邻居们的情绪是稳住了,又有人开始传她们家有矿,否则榴莲这种东西怎么能像送白菜一样随意送人。
最后王静实在受不了,让初念把奚悱叫上了门。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知不知道我这天天吃榴莲都吃到腹泻去医院了?”王静义正严辞道。
“那是挺危险的。”奚悱坐在沙发上点点头。
他这长相按理说是广场舞大妈们喜欢的那一款,个子高,皮肤也白,看起来干干净净的英俊男人。王静心里也不讨厌,就是觉得这孩子跟故意似的,语气颇重地道:“你知不知道快把人吃死了?!我感觉自己随时都能上天堂!”
家里骤然安静了,王静女士轻易不发火,发一次初念也不敢惹,并且她是戴罪之身,不好强出头。
初南城是在奚悱踏进家门那一刻就开始了他的阅读时间,他那面报纸就跟永远看不完似的。
在这种秘之安静的气氛中,奚悱淡淡“嗯”了一声,说:“祝天堂里没有榴莲。”
王静:“……”
初念:“……”
报纸攥得哗啦响的初南城:“…………”
王静简直不知道初念从哪找着这么个神仙,气的忘了要说什么。奚悱倒是镇定自若地起身道:“阿姨,我只是想让你接纳我,我想跟初念在一起。”
王静愣了一愣,别过脸气不顺地道:“你俩不是已经在一起了,我们又管不了。”
“但我不想让念念因为我失去家人,虽然……我觉得无所谓,但她会很伤心。”奚悱说这些的时候睫毛微微向下垂着。
初念忍不住过去勾了勾他的手指,软声说:“是我拐着他去领证的。”
奚悱反握住她的手:“我先向你求的婚,算我勾搭你。”
王静实在忍不下去了:“你俩在长辈这炫耀什么呢?还有手给我分开。”
奚悱悻悻然松了手:“那叔叔阿姨,我就先回去了。”北方二月底,屋里暖气烘着,奚悱也真闻不了这个味道了。
王静觉得他还挺懂事,犹豫了一下,声音缓了些道:“吃了饭再走吧。”她嘟囔着进厨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接住不就好了,还回我点榴莲干什么……”
初家午饭,异常丰盛,榴莲粥、榴莲酥、榴莲煲鸡……
初南城坐在主位,拿筷子的手都是颤的,索性啪地把筷子放桌上。
“爸爸。”初念下意识地挡在奚悱前面,“来者是客,要以礼相待,这是您教我的道理。”
初南城随即默默拿起筷子,初念转头悄声对奚悱道:“我爸不跟我讲话。”
“不许咬耳朵。”王静敲了敲桌子。
这样一来,饭桌上就变得无比安静了,奚悱挑食,带着榴莲的都不吃。初南城吃得就更憋屈了,他在王静又端上来榴莲芯煲鲫鱼汤的时候,再次把筷子放在了桌子上。
奚悱皱眉盯着筷子,初念真怕他在这个时候说:“叔叔,脏。”
但是这次是初南城先开了口,他抄手坐着,沉声说:“奚悱是别人家的孩子我管不了,但是初念你太让我和你妈妈伤心了。你以前可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怎么现在又是偷户口本,又是骗我们去医院?你是想用这种方式逼我们吗?”
初念闻言也放下了筷子,低着头。
王静赶紧道:“你爸爸是伤心了,昨天还跟我说总觉得你还是个上学的孩子,一眨眼像做了场梦,你可就嫁人了。”
初念眼眶发酸,低声说:“我知道不该骗你们,但我就是想赌一把。”
初南城和王静面面相觑,初念的手一边一个覆在他俩的手上,她说:“我赌爸爸妈妈很爱我,我赌善良的你们看到事实会心软。”
平心而论,亲眼目睹了医院的一切,谁能没有触动。王静回来背地里还哭了一遭,说一直以为奚悱是个锦衣玉食的大少爷,没想到这么可怜,还又顺带骂了李秋月好几天。
初南城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出狱后一直觉得自己低奚家一等,这么看来,奚建国也有这么不堪的事,他反倒心里还平衡了。
但最让他俩触动的,还是初念义无反顾要跟奚悱在一起的态度。
初南城叹了口陈年的老气,悠悠道:“父母什么时候能怄过子女啊。”
初念眼睛亮了亮:“那我是赌赢了?”
“那总不能让你俩离婚吧,我好好的闺女,还没怎么就成二婚了?”初南城捡起筷子,“但是先说好,这小子我可不待见。”
初念早就知道父母心软了,否则奚悱送来的榴莲,他们强硬拒收就行了。初念见好就收,觉得之前陈年烂谷子的事也不是非要摊开了说。
只是王静提及婚礼,俩人都直摇头。
“婚礼反正也是做个别人看的,我觉得没必要,不想办。”初念道,“再说我工作忙,哪有时间张罗。”
奚悱是就想要这个人,别的无所谓,真要被那么多人围观,他也不乐意奉陪。
两人可谓是一拍即合,包括奚恻来讨论这件事,也被敷衍了回去。
初念没想到奚悱竟然靠榴莲打破了僵局,那天吃过饭,奚悱没事就上门溜达,也没有明显的殷勤,就是陪王静买个菜,陪初南城散个步。
王静的状态是丈母娘看女婿,越来越顺眼。初南城是觉得有人抢走了女儿,气从来没顺过,不会给什么好脸,但也不撵人走。
有天他清早散步,奚悱来接初念上班,时间尚早就陪着他走了一会儿。
奚悱跟着就算了,后面缓缓还跟着他那天天不重样的豪车。初南城见他日日坚持来,停下道:“你小子早这样何必当初?”
奚悱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之前是初南城不提,真摆明了他也敢坦然回答。
“我当时不那样做,奚家也可能会跟着倒。叔叔您应该也清楚,奚家不举报,您早晚也要被查出来,再往后拖就不止是六年了。”奚悱道。
初南城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在监狱里受了这方面的法律教育,更觉得因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让她们母子俩跟着受苦了,否则不可能奚建国说要谈亲事,他就拉下脸去了。
可理智和感情是两码事,他哼口气:“那我是还得感谢你小子了?!”
话虽这么说,初南城后来也没那么横眉冷对了。
水滴石穿,自然也是需要一个过程。